第13章 坦白局

苏沐心头一凛，下意识地想要抚摸自己的脖颈，确认那处是否留有破绽。然而，她强行压下了这个冲动，告诫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自乱阵脚。

两人在狭小的山洞中，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较量。苏沐步步后退，萧呈皓则紧追不舍，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她彻底看穿。

洞中那堆篝火摇曳着，光芒映照在苏沐的脸庞上，为她平添了几分往日难见的柔美。

事实上，苏沐的五官精致，容貌俊朗，否则也不会在京都美人榜上占有一席之地。只是她平日里总是神情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令人难以接近。

可今日，她先是与刺客浴血奋战，后又跌入冰冷的深潭，身上那股清冷孤傲的气质早已荡然无存。特别是她那双桃花眼，此刻泪光点点，眼尾泛红，像是遭受了天大的委屈，惹人怜惜。

萧呈皓看着苏沐，思绪不由飘回五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时候，她在自己身下承欢，是否也是这般楚楚可怜？

苏沐被他看得有些心烦意乱，见他还要逼近，连忙抬手抵住他的胸膛，质问道：“陛下究竟在看什么？！”

一句话，如同惊雷般，将萧呈皓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咳咳。”萧呈皓尴尬地干咳两声，抬起手，在苏沐的头顶比划了一下，又移到自己的下巴处，故作真诚地问道：“苏卿，朕能冒昧地问一下，你的身高是怎么回事吗？”

“……”

苏沐心中一松，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原来是因为身高的问题。

当年她发育得早，身高勉强能与萧呈皓比肩，即便长相偏女性化，也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但自从到了平安县后，她的身高就再也没有变化。

一米七三的身高，在女子中虽然已经算是高挑，但与男子相比，还是矮得太明显了。

为了避免别人将她的身份与女扮男装联系起来，她只能另辟蹊径，让司琴将所有的靴子都做成了内增高。这样，即便她容貌秀丽，顶多也就是被认为长相阴柔，绝不会有人想到她是女儿身。

苏沐装出一副被人戳穿秘密的窘迫模样，扭过头去，语气生硬地说道：“就是陛下看到的那样。”

“哦，原来如此……”

苏沐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正色道：“陛下此次遇袭，显然是有人蓄谋已久，不如将刺客抓回来，好好审问一番，说不定能揪出幕后黑手。”

“好，你好好休息！朕……朕这就去把他抓回来！”萧呈皓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心情愉悦，甚至可以说是兴高采烈。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高兴什么，但就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发现了太傅的秘密，而太傅为了不让他泄露出去，就给他减免了一些课业。

“万万不可！陛下乃是万金之躯……”

“朕说去就去！你给朕老实待着，这是朕的圣旨，胆敢违抗，朕就治你欺君之罪！”

萧呈皓说完，不等苏沐反应过来，便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山洞。

刚走到洞口，萧呈皓又停下了脚步，有些犹豫地说道：“那深潭离山洞甚远，你自己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烤干，别等着朕回来伺候你！”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洞口。

苏沐蹙着眉头，总觉得萧呈皓的态度有些奇怪。

他好像很避讳自己，刚才解她衣带时，都将头扭到一边，眼不见为净。

结合入宫时他欲言又止地提起当年之事，苏沐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或许萧呈皓已经知道五年前的那个人是她，只是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当初祖父为她申请调任的命令一递上去，第二天就得到了批准，甚至都没经过户部的程序，顺利得令人难以置信。

如果是这样，那或许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了。

萧呈皓虽然贵为皇帝，但也是个实实在在的直男。猛然间发现自己和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自然是膈应不已。但她又是朝廷重臣之子，兼曾经的至交好友，不能杀，所以只能捏着鼻子忍了，将她远远地打发到天边。

想通了这一点，苏沐反而放下心来。她动手做了一个简易的架子，将自己湿透的外袍搭上去烘烤。

过程中，难免会牵动肩膀上的伤口，温热的鲜血再次涌了出来。她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和血液，确定没有中毒的迹象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点小伤，就算不包扎，过两天也能自行痊愈。

比起这个，刚才发生的事情更让她感到后怕。

如果她没能沉得住气，或者没能在萧呈皓给她脱衣服之前醒过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而现在，萧呈皓如果已经知道五年前的那个人是她，那她的真实身份就更不能让他发现了。

苏沐用木棍拨弄着火堆，心中暗暗决定，等萧呈皓回来后，一定要试探一番，看他是否真的知道五年前的人是谁。

两个时辰后，苏沐的衣服已经彻底烤干，但萧呈皓却迟迟没有回来。

正当她打算出去寻找时，就听到洞外传来一阵刻意加重的脚步声，紧接着，萧呈皓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看到苏沐安然无恙地待在洞中，萧呈皓的心里，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朕只找到了这些，看看能不能用？”

他将肩上扛着的刺客扔在地上，从怀里掏出几株新鲜的草药，递给了苏沐。

想起刚才费尽心思寻找草药的过程，萧呈皓暗暗决定，等回宫后一定要找几本医书来好好研读一番。

苏沐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是艾草、小蓟和锯子草，都是止血消炎的良药。她笑着说道：“能用，这些都是止血消炎的上好草药，陛下真是聪明。”

萧呈皓竭力控制住自己想要上翘的嘴角，神色淡淡地说道：“不过是小事一桩，你自己上药吧，朕去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