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救命稻草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2945更新时间:25/08/04 00:41:55
衙役接过那沉甸甸的银子,眼神瞬间变得油滑起来,他抬手指向桌案上那具精巧的计时沙漏,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催促,“规矩就是规矩,这沙漏可不等人,一刻钟,时间一到,立刻就得走,谁也别想赖着。”
宋刘氏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那飞速流逝的细沙,心中的焦灼感如同烈火般燃烧,她顾不得其他,踉跄着脚步冲到牢房外,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文山!文山啊!我的儿啊!”
宋报天自小就如同温室里的花朵,被宋刘氏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宝贝似的养大。虽说是地地道道的农家子弟,过的却是城里纨绔子弟般的生活。
几乎每日餐桌上都少不了荤腥,更是从未体验过饥肠辘辘的滋味。然而,自从踏进这阴森恐怖的牢狱,一日两餐便成了奢望,送来的都是硬邦邦、粗糙不堪,掺杂着大量麸皮的黑馒头,简直如同石头一般难以下咽。再配上一碗不知用什么菜叶熬煮的清汤寡水,汤里只有少得可怜的盐分,油星更是半点不见。
仅仅两天,宋报天便被饥饿折磨得头昏眼花,眼前直冒金星,耳朵里也嗡嗡作响,仿佛无数只苍蝇在盘旋。他隐约感觉到有人走到了牢房的栅栏门前,似乎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可他此刻的脑袋混沌一片,浑身软弱无力,根本没有气力去辨认,更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回应。
宋刘氏一声接着一声地呼喊着,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绝望,可宋报天却始终像个木偶一般,毫无反应。
眼看着沙漏上方的细沙所剩无几,宋刘氏急得直跺脚,恨不得立刻冲进牢房,一把将她那可怜的二儿子拽到面前,问个清楚明白。
“文山!我的文山啊!”宋高福也心疼着那白花花的银子,他眼珠一转,干脆脱下脚上的鞋子,朝着牢房里的宋报天的头上狠狠砸了过去。
这一砸总算起了作用,宋报天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他睁大眼睛,努力辨认了许久,才终于认出眼前之人竟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爹,娘,你们总算来了!我饿,我快要饿死了!娘,你有没有带吃的来?”宋报天紧紧抓着那只散发着汗臭味的鞋子,他步履蹒跚地走到栅栏门边,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无力地向宋刘氏挥动着,又眼巴巴地看向宋高福。
宋高福板着一张铁青的脸,毫不客气地将他手里的鞋子一把夺了过来,迅速套回脚上,没好气地说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没吃的!”
宋刘氏此刻哪里有心思跟宋高福争吵,她心疼地安慰着儿子,“我的儿啊,别急,下回娘来的时候,一定给你带好吃的。文山啊,你再忍耐忍耐,娘一定会想方设法救你出去的。”
“娘啊,你可一定要救我出去啊!我在这里实在是受不了了,简直就是生不如死!我好饿啊,已经两天了,我就只吃了四个比我的拳头还小的黑馒头。我现在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娘,救救我吧!”宋报天紧紧拉着宋刘氏的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和恐惧,嚎啕大哭起来。
可就在这时,那可恶的牢头又开始在一旁催促着宋刘氏,“时间到了!时间到了!快走快走!别耽误老子当差!”
“再让我们多说几句话吧,求求你了。”宋刘氏哀求道。
“想多说话?简单!一刻钟,一两银子!”牢头露出了他那贪婪的本性,语气也变得愈发恶狠狠起来。
“说什么说!简直就是浪费银子!”宋高福一听还要给银子,顿时心疼得直抽抽,坚决不同意再花这个冤枉钱。
可宋刘氏哪里顾得上这些,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儿子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还想再多问一些情况,最终还是咬咬牙,又掏出了一两银子,递给了牢头。
“文山,你有没有受到什么皮肉之苦?晚上冷不冷?有没有被子盖?”
宋报天拉着宋刘氏的手,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呜呜咽咽地哭诉着自己在牢里的遭遇和委屈。
“冷,实在是太冷了!他们不仅不给我被子盖,还脱了我的厚外衣,只给我穿了一件单薄的囚服,我每天晚上都冻得瑟瑟发抖,根本无法入睡。”
看着儿子冻得直打哆嗦,宋刘氏心疼如刀绞,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身上还算保暖的外衣脱了下来,想要从栅栏的缝隙里塞给宋报天。
但却被那眼疾手快的牢头一把拦住了,“规矩就是规矩,牢里有牢里的规矩,不能随便送东西进去,只能穿牢里的衣裳。想要穿得暖和一点,可以到我这里买,保证让你暖暖和和地过个好冬。”
牢头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挂在墙壁上那些破破烂烂、脏得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长袍子,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
“这袍子要多少钱一件?”宋高福心疼银子,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一口价,五十两银子一件,概不还价!”牢头漫天要价道。
“什么?这么贵?你们这是抢钱啊!”宋高福一听这个价格,顿时瞪大了双眼,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嫌贵就别买!又没人逼着你买!”牢头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道,“现在还是早上,天气还算暖和,可到了晚上,这些袍子根本不够分,你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呢!到时候冻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娘,买啊!娘,你一定要给我买啊!我实在受不了这寒冷了,我不想被冻死啊!”宋报天一听这话,哭得更加厉害了。
听到儿子这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宋刘氏心里如同压了一块巨石,焦急万分,她只得咬咬牙,从怀里掏出大儿子之前给她的五十两银子,递给了牢头,然后在牢头指引下,在一堆破袍子中挑了一件看起来稍微厚实一点的,递给了宋报天。
宋报天如获至宝,迫不及待地将袍子套到了身上,总算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宋刘氏还想再跟宋报天说几句话,可她手头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她和宋高福最终还是被牢头毫不客气地赶出了牢房。
两人心急如焚,连忙向牢头打听,到底该如何才能将他们的儿子从这鬼地方救出去。
牢头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慢悠悠地说道,“想要救人?简单!去找陈秀才!他可是咱们县城里鼎鼎有名的讼师,那可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厉害人物!”
“那我们该如何才能见到这位陈秀才呢?”为了打听到陈秀才的住处,宋刘氏不得不再次掏出一两银子,塞给了牢头。
宋高福在一旁看得心疼不已,气得直拿眼睛瞪宋刘氏。
在牢头的牵线下,宋刘氏终于找到了住在县衙门隔壁宅子的陈秀才。陈秀才听明来意,捋了捋山羊胡,故作高深地说道,“这件事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关键就看你们舍不舍得花银子了。只要你们银子给够,我会多找些人,大家集体来商讨,将这状纸写得漂漂亮亮的。就说你们家的儿子是受到了恶霸的威胁,为了自保才不小心失手打死了人,这样一来,就不会被判处死刑。状纸写得越凄惨可怜越好,到时候县令大人一看,心生同情之下,说不定就会大发慈悲,将你家儿子的牢狱之灾改为无罪释放。”
宋刘氏听后,顿时喜出望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可真是太好了!一切就有劳陈秀才了!对了,陈秀才,这写状纸需要多少银子啊?”
“嗯……让我想想……”陈秀才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然后慢悠悠地说道,“最少的话,也要个五百两银子吧。”
“这么多?”宋刘氏一听这个数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浑身冰凉,卖了他们全家也凑不够这么多银子啊!
“老婆子,咱们家里哪有这么多的银子啊?五百两!你这是要咱们老两口扒掉三层皮啊!就算把房子卖了,也凑不够啊!”宋高福一听要五百两银子,顿时急得直跳脚,烦躁地说道。
可宋刘氏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儿子在牢里那副凄惨的模样,只要竖起耳朵听,就能听到儿子那充满委屈的大哭声,她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
“成!我们去准备银子!只要能救出我儿子,就算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宋刘氏咬着牙说道。
离开了陈秀才家,宋高福又开始没完没了地责骂起了宋刘氏,骂她败家,骂她糊涂。
宋刘氏被骂得怒火中烧,气得咬牙切齿,冷笑着说道,“你不要忘记了当初宋氏族里对我们的警告!要是文山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一想到宋氏族里对他们的严厉警告,宋高福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哑口无言,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责骂宋刘氏的话了。
“这么多年来,是不是只有文山一直在孝敬你?他只要手里稍微有点银子,都会想着给你买酒喝,买好肉吃。可你再看看宝山呢?他孝敬的是他那老丈人!他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全都给了他媳妇的娘家,一毛不拔,根本不给你花!这个儿子生了也白生!一点都不知道感恩父母!你再看看文山,他这次被抓之前,是不是因为要给你买酒,才被夏氏那个贱人发现的?说来说去,还得怪你这个老东西,如果不是你非要喝酒,也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情!”宋刘氏翻着白眼,毫不客气地数落着宋高福的种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