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苦涩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2167更新时间:25/08/04 00:41:55
又启开了卧房的门扉,向着小厅里恭敬侍立的荷影吩咐道:“去取一套女子的衣裳鞋袜来,给夏娘子更衣。”
荷影闻声应诺,旋即转身欲行。
“不必了,我还是穿我那身吧。你们的衣裳,我穿着怕是不方便。”夏萱梅连忙出言婉拒。
其一,骤然换了衣裳,难免引人注目,徒增猜疑。
其二,燕寿身边的婢女所穿的衣裳,皆是绫罗绸缎,轻柔华美,根本不适合下地劳作。若是穿着这等精细的衣裳去挖掘草药,岂不是暴殄天物?
“谁允许你出去了?”燕寿的语气骤然变得冰冷。
夏萱梅顿时一愣,难道燕寿竟想将她软禁于此?
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缓缓从床榻上下来,贝齿轻咬着嘴唇,说道:“我不想待在这里,燕郎君,我必须回去!”
燕寿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她,过了片刻,又转向荷影吩咐道:“将夏娘子的衣裳拿去仔细整理一番,务必清洗干净,再送回此处。”
“是,郎君。”荷影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退了下去。
随着房门缓缓合上,燕寿朝着夏萱梅缓缓走来。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目光如寒星般锐利,“夏萱梅,你当真如此厌恶待在这里?”
“我与这里格格不入,燕郎君。”夏萱梅垂下眼帘,轻声说道:“我只是个乡野村妇,粗鄙不堪,居住在此,恐怕会玷污了燕郎君的府邸。”
想当初,那宋报天不过是个穷酸秀才,尚且嫌弃她是个不识字的村妇,狠心抛弃她,另寻新欢。如今,那宋报天明明还活着,却从未曾前来探望她一眼,反倒是与别的女子卿卿我我,双宿双飞。
而燕寿乃是京城来的贵人,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又怎会看得上她呢?
他一时兴起,将她招来,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要不了多久,他厌倦了,便会毫不留情地将她抛弃。
前世的他终究会离去,这一世,恐怕也难逃同样的命运。
所以,她不愿留在燕寿身边,做他一时兴起的玩物。
更不希望有个孩子,被燕寿所束缚。
燕寿是天上的浮云,可望而不可及,而她只是地上卑微的野花,无人问津。
他们本就不相配。
“这便是你心中所想吗?夏萱梅?”燕寿眯起双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夏萱梅依旧垂着眼帘,低声应道:“是。”
燕寿紧盯着她的脸庞,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脸上阴云密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过了许久,他才轻轻地笑了一声。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也好,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强留你了。不过——”燕寿话锋一转,又说道:“你每月依旧要按时送来四十斤草药,需要什么药材,我会让竹韵或是荷影通知你。若是少了一斤,我会严惩你,夏萱梅。”
最后一句,燕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字字句句都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夏萱梅不敢抬头看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燕郎君。”
烘烤衣裳需要一段时间,原本坐在床榻上等候的夏萱梅,终究抵挡不住困意和疲倦的侵袭,不知不觉地歪在榻上睡着了。
待她醒来的时候,却愕然发现,原本赤裸的身躯上已经多了一件衣裳,而且头发也被细心地擦干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背升起,她慌忙从榻上坐起身来。
究竟是荷影帮她穿的衣裳,还是燕寿亲自为她更衣?
燕寿今日倒是出奇地听话,没有再啃咬她的嘴唇和脖颈。
可他之前在她后背和前胸,甚至是大腿根和腰间留下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简直惨不忍睹。
若是荷影帮她换的衣裳,她会怎么想?
可要是燕寿换的话……
夏萱梅的脸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羞得她不敢再往下想。
她懊恼万分,后悔自己方才为何会睡着了?
不对,是最近这段时间,她总是感到困倦不已。
只要一直坐着,她就会忍不住打瞌睡。
为此,褚纤云还曾打趣过她好几次。
“醒了?过来吃药。”坐在窗边椅上翻阅文书的燕寿,轻轻地瞥了她一眼,随即指了指面前的一只药碗,淡淡地说道。
药碗温在小炉之上,散发着淡淡的热气,一丝丝苦涩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我身上的衣裳,是谁帮我穿的?”夏萱梅思忖片刻,鼓起勇气问道。
“你说呢?”燕寿抬起眼眸,意味深长地朝她看来,眼底似乎蕴藏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情绪。
夏萱梅:果然是他!
下一次,她一定要坚持住,绝不能再睡着了。
“这是什么药?我并没有生病,不需要吃药。”夏萱梅将目光移向桌案。
“今日你累着了,这是补气血的药,过来把它喝了。”燕寿伸出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点了点。
桌面上除了药碗之外,还有一小碟用来压苦味的蜜饯,以及一碗漱口的清水。
燕寿虽然对她的动作粗暴,但这些细微之处,却又格外地体贴入微。
事实上,上一次和燕寿缠绵之后,也被燕寿强行灌下了一碗药。
她并不想喝药,可燕寿却说,如果不喝的话,便要重重地惩罚她。
迫于无奈,她只得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夏萱梅发现椅子上叠放着自己的外裳,她连忙捡起来穿上,又穿好鞋袜,顺手捋了捋头发,这才朝着桌边走去,深吸一口气,端起药碗,一口气将药喝了下去。
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她连忙端起蜜饯碟子,将里面的几片梅干全都塞进了嘴里。
可要命的是,这些蜜饯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药实在是太苦了,苦得她直想吐。
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她连忙捂住嘴巴,跑到外面,将喝下去的药全部吐了出来。
燕寿见状,脸色骤然大变,在她跑出去的那一刻,飞快地丢下手中的文书,紧随其后,一把扶住她的腰,语气焦急地问道:“你怎么了?”
“苦……”夏萱梅眼角泛红,泪眼朦胧地说道:“实在是太苦了,你究竟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这恐怕是她有生以来,喝过的最苦的药了。
她连胆汁都吐了出来,还是感觉想吐。
“荷影!”燕寿朝着小厅的方向大声吼道。
荷影神色慌张地小跑过来,“郎……郎君……”
“这药是怎么回事?夏娘子为何全都吐了出来?”燕寿厉声质问道。
荷影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说道:“郎君,药材是郎君亲自给的,奴婢也一直寸步不离地亲自煎药,煎好药之后便端到了郎君的屋里,与上次并无不同。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我要你何用?跪到外面去好好想想,想不出来就别回来了!”燕寿怒火中烧,指着花园的门外,声色俱厉地说道。
门外的地上积满了厚厚的雪,足有一膝盖那么深,这跪下去恐怕膝盖都要废了。
“等等——”夏萱梅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连忙挥手说道:“此事不怪荷影,是……是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