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雪夜恨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2220更新时间:25/08/04 00:41:55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银票,还有那几张盖着鲜红印章的房契、地契、田契,尽数藏匿于床板下的暗格之中。这些物件,是她多年辛劳积攒下来的血汗,如今却成了烫手山芋。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一旦她撒手人寰,这些身外之物也难逃被他人吞噬的命运。

一场大火,终结了她的一切。夏萱梅的躯体,连同她的爱恨情仇,都在熊熊烈焰中化为灰烬。

宋平昌带着一群家丁,几乎将整个庄子翻了个底朝天,掘地三尺,却连半个铜板都没找到。

“好一个狡猾的死婆娘!”宋平昌怒不可遏,将几本破烂不堪的账本狠狠摔在地上,一边跳脚,一边狠狠地踩踏着。

化为一缕幽魂的夏萱梅,静静地看着宋家人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的丑态,嘴角反而扬起一抹冷笑。

这些都是她用命换来的,她当然要带走,哪怕以另一种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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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像被碾压过一般难受,每一寸肌肤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夏萱梅意识混沌,双手胡乱挥舞,无意中抓住了一个结实宽厚的臂膀,她本能地张开嘴,狠狠咬了下去。

“嘶——,原来是只挠人的小野猫……”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戏谑,“乖,放松点,很快就过去了。”

夏萱梅猛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轮廓分明,宛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但此时此刻,这张脸上却写满了邪魅和放荡。

眼前的男人,正在对她行不轨之事。

她拼命挣扎、踢打,甚至用尽全身力气咒骂,却也无济于事。男人仿佛一头失控的野兽,蛮横地夺走了她的一切。

啪——

事毕,一枚通体洁白的玉佩被扔到她的面前。

“赏你的。”男人慢条斯理地穿戴着衣物,眼神轻佻地打量着床上裹着被子,一脸茫然的夏萱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你不是已经嫁人了吗?怎么还是……”

他意味深长地在她身上扫视,眉头微微皱起,神色有些疑惑。

夏萱梅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身上,晨衣半敞,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更衬托出他慵懒风流的气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更是令人惊叹,仿佛是神祇降临人间。

他叫燕寿,身份尊贵显赫,就连县令大人都要对他点头哈腰。

前世,她的婆婆宋刘氏经常在她耳边念叨,让她想方设法讨好燕寿,好为宋家谋取一些好处。

但现在的她,只想离这个男人越远越好。

夏萱梅甚至懒得看一眼那枚玉佩,一把扯开身上的被子,捡起自己的衣裳,手脚麻利地套上,然后头也不回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燕寿神色错愕,语气带着一丝不悦,“外面在下雪,你给我回来!我这就找人送你回去!”

夏萱梅站在雪地里,仰头望着空中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真好,她竟然重生了。

回到了自己十八岁,如花一般的年纪。

这一世,她再也不会为了宋家做牛做马,再也不会替宋报天和他的外室养儿子,更不会傻傻地听信娘家人的话,死守着所谓的妇道。

这一世,她要为自己而活!

“夏娘子,我家郎君派我们来送你回去。”两个穿着素雅的女使走了过来,恭敬地指着停在不远处的一顶小轿说道。

“不必了,我从小就在这村里长大,路熟得很。”夏萱梅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燕寿的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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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交加,寒冷刺骨。夏萱梅咬紧牙关,顶着风雪,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两里外的宋家走去。

回到宋家的时候,她已经浑身是汗,头发也散乱了,半敞的领口处,露出了大片青紫的痕迹。宋刘氏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顿时明白,事情成了。

“怎么样?问了没有?贵人怎么说?县衙门最近可有查杀人案子?”宋刘氏一把抓住夏萱梅的手臂,急切地问道。

夏萱梅冷冷地看着宋刘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喊了一整夜,嗓子都快哑了。

燕寿那个混蛋,好歹还知道中途给她灌了半碗凉茶水,让她缓口气,可宋刘氏却丝毫不关心她的死活,不等她歇口气,就劈头盖脸地问这些。

是的,县衙门有没有查杀人案子,事关宋报天的性命,宋刘氏又怎能不担心呢?

前世,宋刘氏假惺惺地关心她,说她经常往返县城卖草药,一个单身女人走那么远的路,难免会遇到歹徒,所以要她好好巴结从京城来的燕寿,打听一下县衙门有没有查杀人案子,这样她才能安心大胆地出门。

京城来的燕寿在此小住,县令大人都亲自上门拜访了好几次。

能和县令大人走得如此近,县衙门有没有查杀人案子,燕寿必然知晓。

直到她前世临死前,无意中偷听到宋平昌两口子的对话,才知道宋报天当年不是遇到了什么山洪意外死亡,而是失手打死了人,然后隐姓埋名逃到外地躲祸去了。

宋刘氏担心县衙门查到宋报天的头上,但她自己又不敢亲自去问,所以才撺掇她去找燕寿。

燕寿是何等人?县令见了都要点头哈腰,她一个乡下村妇,怕是连燕寿山庄的大门都进不去。

于是,宋刘氏便给她出了一个主意,让她去自荐枕席。

她当然不肯,可恶毒的宋刘氏居然悄悄在她的茶饭里下了药!

当她挑着燕寿庄上购买的冬笋,进了庄园之后,药性便发作了。

她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在庄园里乱跑乱闯,误打误撞地跑进了燕寿的小院。

彼时,燕寿正在沐浴。

接下来,就是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了。

夏萱梅一脸嫌弃地将宋刘氏推开,径直走进了屋里,看到桌上有茶壶,便抓起来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宋刘氏发现今天的夏萱梅和往常很不一样,板着脸走了过去,“问你话呢,你聋了吗?”

说着,扬起手就要打她。

又是和前世一样!

夏萱梅身子一侧,轻巧地躲开了这一巴掌。

她从小就做体力活,身子十分矫健,燕寿那个人渣,馋的就是她的身子,昨晚还夸她身子柔软如无骨一般。

宋刘氏的男人和公婆都老实巴交的,不敢让宋刘氏做任何活,宋刘氏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睡懒觉,养得一身肥肉。

打人的力气倒是比别人大,但行动却慢得像头肥猪。

宋刘氏一巴掌落空,收不住脚,直直地扑向了桌子。桌角狠狠地撞到了她的肚皮上,疼得她哎呦大叫了一声。

“夏氏,你敢欺负你婆婆,你这个不敬长辈的贱人!”宋刘氏捂着肚子,指着夏萱梅破口大骂,“没天理啦,媳妇打婆婆啦!”

骂着骂着,她挪到了正屋门口,对着路边开始嚎啕大哭。

一边骂夏萱梅欺负她,一边哭嚎自己命苦,二儿子死得早,管不了夏萱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