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喋血

“啊——”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过眨眼之间，那四名手持利刃的歹徒便已齐齐失去了右手，殷红的鲜血瞬间将青石台阶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红、红烈……”
绿如惊愕地望着眼前这位冷若冰霜，却又英姿飒爽的红衣女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红烈，竟然有着如此惊人的身手。
沈靓同样感到惊讶。
虽说她早就猜到红烈绝非等闲之辈，却也没料到她竟能厉害到如此地步，仅凭一己之力便轻而易举地制服了五名穷凶极恶的歹徒。
红烈面无表情地拭去剑身上的血迹，然后转过身，语气冰冷地向沈靓请示道：“小姐，要如何处置？”
沈靓强压下内心的震惊，看着满地哀嚎的歹徒，深吸一口气后吩咐绿如：“先把他们捆起来，务必问出幕后主使。”
不大一会儿，那四名右手被废的歹徒便被简单地包扎止血，连同那位在昏迷中醒来的歹徒头目一起，被五花大绑地捆成了一堆。
而捆绑他们的绳索，正是他们自己携带的作案工具，不得不说，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令人意外的是，整个审问过程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严刑逼供，那歹徒头目便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幕后之人的身份和盘托出——沈府的孙管家。
听到这个名字，沈靓神色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一般，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意外之色。
绿如却气愤难平，愤愤不平地说道：“小姐，这孙管家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这样做，肯定是夫人暗中指使的！”
沈靓没有回应绿如的猜测，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红烈说道：“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红烈依旧惜字如金，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当初卖身葬父，所肩负的职责，便是誓死保护沈小姐的安全。
此刻，在山脚下等候多时的车夫，正因为沈靓主仆三人迟迟没有下山而感到焦躁不安。
突然听到绿如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抬头向上看去。
然而，当他看到被红烈牵着走的那一串浑身是血的“血人”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直接从马车上滚了下来，连在心里抱怨沈靓半句都不敢了。
暮色渐沉，整个沈府上下却依旧不见沈靓主仆三人的身影。
方氏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笑容，但随即又迅速换上一副紧张担忧的模样，故作焦急地对刚刚回到府中的沈见望说道：“老爷，二小姐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见管家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不好了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没错，就是他！就是他指使我们兄弟几个去弄死你的！”
沈府的正堂之内，原本还一副萎靡不振模样的五个歹徒，在看到孙管家的那一瞬间，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再生父母一般，毫不犹豫地当场指认，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孙管家闻言，脸色骤然大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抵死不认罪：“污蔑！这都是污蔑！老爷夫人，奴才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雇人去谋害二小姐啊！”
说完，他便挪动着膝盖，朝着沈靓的方向爬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二小姐，奴才与您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害您呢？求您明察啊！”
方氏隐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紧紧地攥住手中的丝帕，脸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为孙管家辩解道：“是啊，窈窈，这孙管家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他没有道理会做出这种事情啊。依我看，许是有人嫉恨你即将成为侯府的世子夫人，便雇佣这帮歹徒来加害于你，然后故意栽赃陷害给孙管家。”
沈蕾也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帮腔道：“就是啊，世子爷那样的人物，京城之中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都想嫁给他呢。你挡了人家的路，人家不害你害谁啊。”
说到这里，她不禁感到有些遗憾。
真是可惜了，这几个没用的废物，竟然没能让这个贱人死在外面，反而让她活着回来了！
沈靓对于这对母女的拙劣表演视若无睹，她只是拿起手中的一个东西，朝着孙管家的方向扔了过去，语气冰冷地说道：“劳烦孙管家解释一下，这本该在你身上的库房钥匙，为何会出现在这几个歹徒的手中？”
啪嗒一声，那串沉甸甸的库房钥匙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阵清脆而刺耳的声响。
这道声音对于孙管家而言，却犹如死神的丧钟一般，在他的耳边不断回响，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他下意识地朝着方氏的方向看去，眼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方氏的眸光阴冷，其中暗含着一丝警告和威胁之意，孙管家见状，心头猛地一颤，随即咬紧牙关，再次重重地磕头，声音颤抖地说道：“二、二小姐，冤枉啊！这真的是冤枉啊！前几日奴才不小心将库房的钥匙给弄丢了，没想到竟然是被这几个歹徒给捡了去，求二小姐明察啊！”
他心里暗自叫苦，怪不得昨天外出见过这几个人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他们早就盯上了自己身上的库房钥匙，恐怕是想以此来要挟自己，提防自己不给他们剩下的那二百两银子。
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孙管家跪在地上，久久没有听到沈靓的声音，额头上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双腿也止不住地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沈靓那清冷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孙管家，看来你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孙管家闻言，顿时感到大脑一片空白，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什、什么意思？
二小姐到底要做什么？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恐惧感瞬间袭上心头，孙管家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正巧对上了沈靓那一双满含怜悯之色的眸子。
沈靓收回目光，缓缓站起身，走到沈见望的面前，义正言辞地说道：“父亲，正如孙管家所说，女儿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没有理由要加害于女儿，这其中定然是有人想要断父亲的青云之路，才会指使他这么做的。”
“只要女儿一死，女儿与侯府的婚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到时候，那些向来捧高踩低之辈，定会像从前那般，毫无顾忌地夺走父亲的政绩，令父亲升迁无望。”
“此事事关重大，依女儿之见，此事应当直接报官，交给京兆尹来详细查办。京兆尹为人刚正不阿，素有在世青天的美名，他定然会为父亲查个水落石出，还父亲一个清白。”
沈靓的这一番话，精准地击中了沈见望的命门。
这个向来冷漠寡情的男人，心中所想的，除了他自己的权势和地位，再无其他。在他眼中，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他往上攀爬的道路，谁要是敢阻拦他，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谁给除掉。
果然，原本还想大事化小，息事宁人的沈见望，在听了沈靓的这番话之后，脸色顿时一沉，目光阴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孙管家，语气森寒地质问道：“二小姐所言是否属实？你当真勾结外人，想要断我的路？”
“不是，没有，奴才没有啊……”
孙管家又不傻，他哪里会不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说出实情，等待他的，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当即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再也支撑不住了。
他顾不得去看方氏那阴沉的脸色，痛哭流涕地将真正的主使之人给供了出来：“是夫人，是夫人指使奴才这么做的，求老爷饶命啊！求老爷饶命啊！”
沈见望闻言，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一脚重重地踹在孙管家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