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婢争锋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连姝依依不舍地望着身旁的沈靓，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滞。然而，想到她练习骑术的辛劳，终究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舍，决定亲自护送她回府。

“这匹‘揽月’就先赠予你，过些时日，我再带你去郊外纵情驰骋。”连姝眼中满是温柔，亲自将缰绳递到沈靓手中，语气中带着一丝难掩的眷恋。明日他便要陪同太子殿下外出巡视，短则十日，长则半月才能归来，心中自然万般不舍。

沈靓并未推辞，接过缰绳，轻声说道：“世子一路保重，万事小心。”

连姝闻言，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嗯，我会的。”

目送着沈靓主仆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连姝这才转身离去。沈靓回到府邸后，将“揽月”交给了府中的下人，并郑重嘱咐，务必小心照料，这可是世子的爱马。下人们哪里敢怠慢，连忙应承下来。

红烈容貌出众，一入沈府便引来了众人的目光，纷纷猜测她的身份来历。很快，消息便传到了方氏和沈蕾的耳中，这母女俩急匆匆地赶到沈靓的住处，想要一探究竟。

当沈蕾亲眼见到红烈的美貌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嫉妒之情：“这贱婢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莫不是世子爷从哪家青楼里赎出来的吧？”

沈靓听闻此言，柳眉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沈蕾，你饭后都不漱口的吗？”

沈蕾一时没听明白，只觉得这话里带着浓浓的恶意，当即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靓轻蔑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口臭熏人罢了。”

沈蕾顿时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恼羞成怒之下，张牙舞爪地向沈靓扑了过去：“沈靓，你去死吧！”

然而，还没等她靠近沈靓，脚下却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哎哟——”沈蕾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掌心被粗糙的砖石磨出了一片血红的印记。

方氏见状，连忙心疼地将女儿扶起，怒不可遏地指着沈靓，厉声斥责道：“媚儿是你的姐姐，你怎能纵容一个来历不明的贱婢伤害她！”说着，她狠狠地瞪着红烈，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姐姐口出污言秽语，母亲不加阻止；姐姐欲对我这个妹妹动手，母亲也视而不见。如今她自己不小心摔倒，母亲却反过来诬陷我的人，真是可笑至极。”沈靓神态自若地坐在椅子上，语气平淡地看着方氏母女，继续说道：“身为沈府的主母，母亲如此处事，如何能够服众？”

方氏气得眼皮直跳，颤抖着嘴唇指着地上的一颗圆润的珠子：“这颗珠子，就是这个贱婢扔到媚儿脚下的，沈靓，你莫不是想包庇她不成？”

沈靓心中涌起一股厌烦之感，语气冷淡地问道：“那母亲想怎样？”

方氏自然恨不得立刻撕烂沈靓那张平静的脸，但她心里明白，自己不能这么做。于是，她将目光转向红烈，语气阴狠地说道：“她是用哪只手扔的珠子，就废掉她哪只手！”

沈靓听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转头看向红烈，轻声问道：“你意下如何？”

红烈面无表情地答道：“一切但凭主子责罚。”

沈靓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对红烈的回答十分满意，随即朗声说道：“红烈护主有功，即日起升为一等大丫鬟，日后随我一同陪嫁到宁安侯府。”

这无疑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方氏母女的脸上！

赶走了方氏母女后，沈靓再也顾不得形象，直接瘫软在床上。第一次骑马，身体各处都感到十分不适，只是在连姝面前，她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现在稍微抬一下腿都觉得费劲。

绿如让红烈去找管事领取被褥铺床，自己则走到床边，轻柔地给沈靓按摩着腰腿：“小姐，夫人对您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自从圣上赐婚以来，夫人都一直对小姐捧着哄着，从未在老爷面前说过小姐的坏话。可是今天，还不确定珠子是不是红烈扔的，夫人就直接给红烈扣上帽子，张口就要废掉红烈的一只手，实在令人费解。小姐也是，以前总是尽量维持表面上的和谐，从未像今天这样直接和夫人撕破脸。

“昨天我从侯府回来后，与父亲发生了一些争执，她应该是看出来我嫁入侯府后，并不会对沈家有什么帮助，所以就不想继续和我虚与委蛇了。”沈靓一语道破了方氏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也好，我也懒得再和她演戏了，一切都像以前那样，大家都省心。”

方氏一向笑里藏刀，不止一次想要除掉她和阿砚这两个眼中钉。小时候，她没有反抗的能力，是奶娘拼尽全力才勉强护住了她和阿砚。后来，奶娘去世后，方氏又想对她和阿砚下手，她察觉到危险，当机立断地将阿砚送到了孤云寺。那时，她的容貌逐渐长开，父亲见她姿容出众，便动了卖女求荣的心思。想来方氏也觉得她还有利用价值，于是暂时打消了弄死她的念头，这几年彼此相安无事。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她意外地被圣上赐婚，即将嫁入宁安侯府，别说方氏一个继母，就算是父亲也休想再继续拿捏她。既然方氏不愿再装了，那也正合她的心意。

“小姐，您和世子的婚期尚未确定，还得在府里住上一段时间，咱们尽量不要和夫人还有大小姐起冲突。”绿如心里有些担忧，害怕方氏和沈蕾会因为嫉恨而做出伤害自家小姐的事情来。

“放心吧，你家小姐心里有数。”沈靓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一阵困意袭来，昏昏欲睡。

绿如见状，成就感十足，手上的动作也愈发卖力。

待沈靓睡熟后，她轻手轻脚地来到隔壁房间。

见红烈正在铺床，绿如没有上前帮忙，而是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恐吓的意味说道：“我不管你死皮赖脸地跟着小姐有什么目的，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服侍小姐，别做出任何伤害小姐的事情，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即便身契在手，绿如对红烈始终无法完全放心。否则大街上那么多人，她怎么就偏偏缠上了自家小姐呢？说是卖身葬父，却直接跟着小姐回来了，压根儿没见她去埋葬自己的父亲。别说她不着急，这大热的天气，前天宰杀的猪放到第二天都会变臭，更何况是一个去世的人呢。

红烈面无表情地瞥了绿如一眼，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聒噪。”

绿如一听，顿时气得想打人：“就你这种不讨喜的性子，想要长久地留在小姐身边，还是好好学学怎么说话吧。”

话音刚落，绿如就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嘴巴。让你多嘴，让你多嘴，这女人不讨喜才好呢，这样小姐才能早早地打发了她，自己也不必每天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