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狸猫换

也是，永义伯府就算门庭冷落，那聘礼再怎么说也能拿出几件像样的物件来。
以方氏那雁过拔毛的性子，肯定恨不得雁过拔毛，抠下来留给沈蕾或是她那宝贝儿子。
“伯府送聘礼，那是给沈家撑面子，要沈家不给足了陪嫁，外面人还指不定怎么编排沈家呢。”
沈靓早就盘算着逃离这乌烟瘴气的京城，眼下就差能傍身的银子，断不能让方氏蒙混过关：
“娘要是不舍得给，等爹回来，我自会和爹爹说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方氏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那老东西为了巴结永义伯府，怕是砸锅卖铁也会凑齐这一千两银子。
要是这个小蹄子趁机狮子大开口，怂恿老爷去借更多的银子，最后遭殃的还不是她们母子几个？
想到这，方氏不得不改口，语气虚伪至极：
“你爹爹向来不理这些琐事，这点小事犯不着去烦他，娘会想法子凑齐银子，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进伯府。”
一旁的沈蕾听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娘！”
方氏抬手打断她的话，还不忘继续塑造自己慈母的形象：
“你妹妹也是娘的女儿，如今她要嫁人，还是嫁进伯府那样的人家，咱们家再怎么拮据，也不能让她在伯府抬不起头来。”
沈蕾气得俏脸通红，狠狠地剜了沈靓一眼。
沈靓直接无视她的怒火，向方氏微微欠身：
“多谢母亲体谅，女儿今晚就等着银子到手，明儿一早也好让绿如去置办几件像样的首饰。”
方氏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口恶气，但脸上还得挤出一丝笑容：“放心，不会耽误你的正事。”
等沈靓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沈蕾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破口大骂：
“这个小贱人，竟然敢仗着伯府的名头逼娘你掏银子，她怎么不去迎春楼卖身！”
迎春楼，那可是京城里最大的销金窟。
方氏皱了皱眉头，故作姿态地训斥道：“这种粗俗的话，也是你一个大家闺秀能说的？”
沈蕾一屁股坐在她身边，用尽各种恶毒的词汇诋毁沈靓：
“我哪句话说错了？她那副搔首弄姿的狐媚样，比迎春楼里的妓女还要下作，不然怎么能勾搭上永义伯府那个老色鬼！”
方氏摇了摇头，看似责备，实则语气里充满了纵容和无奈：
“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能传到外面去，不然会有损你的清誉。”
沈蕾依偎在方氏身边，娇嗔道：“女儿又不是傻子。”
方氏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眼神却变得阴冷起来：
“就让她再得意几天，等她嫁进永义伯府，有她跪下来求咱们的时候。”
沈蕾眼珠一转，脸上立刻浮现出几分期待的神色。
沈靓啊沈靓，就算你再有才华，模样再出众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嫁给一个又丑又秃的老色鬼？
那个老色鬼可是已经克死了十八房夫人了，你就每天跪在你那死鬼娘的牌位前，好好祈祷自己能在老色鬼的手底下多活几天吧！
下午，绿如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她的哥哥已经按照计划赶去了孤云寺，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正驾着马车和沈砚一同前往潭水镇了。
没了后顾之忧，沈靓心里也稍稍放松了几分。
傍晚时分，一千两银票也如数送到了她的手中。
每一张都是面额一百两的银票，一共十张。
沈靓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分成了五份，一针一线地缝进了两身粗布男装的内衬里。
后天就是伯府来接亲的日子了，也是她和绿如逃离京城的最佳时机。
虽然沈靓在人前表现出一副认命的样子，但沈见望和方氏依然没有放松警惕，他们特意吩咐门房，让他们严加看管大门，绝对不许沈靓踏出府门半步。
沈靓心里清楚，她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逃跑失败，等待她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她决定在后天，趁着伯府来接亲，沈见望和方氏忙着应酬宾客的时候，伺机逃出沈府。
这两身粗布男装，是大户人家里的小厮经常穿的款式，后天她和绿如换上，应该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第二天上午，永义伯府派了几个下人，抬着八抬聘礼送了过来。
但这八抬聘礼却轻飘飘的，风一吹就摇摇晃晃的，围观的百姓都忍不住怀疑里面是不是空空如也。
沈见望的脸色铁青，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他觉得自己被永义伯府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沈蕾和方氏倒是乐开了花，母女俩是真怕沈靓被伯府看重，到时候她们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沈靓压根不在乎他们心里怎么想，直接让人把那八抬聘礼抬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沈蕾在一旁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瞧她那副没见过世面的穷酸样，这些破烂货白送我都嫌占地方！”
永义伯府确实没把沈家放在眼里，这八抬聘礼里，唯一值点钱的就只有一副青玉头面，大概能换个百八十两银子。
沈靓也没嫌弃，一股脑地塞进了小厮服的内侧口袋里。
蚊子再小也是肉，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明天逃离沈府了。
这一夜，沈靓睡得格外沉稳，没有做任何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方氏亲自领着几个妆娘，来到了沈靓的房间，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长相清秀的丫鬟。
沈靓只看了那丫鬟两眼，就猜到了方氏的心思。
无非是想在她身边安插一个眼线，要是她在伯府不受宠，这丫鬟便会立刻上位，顶替她的位置。
沈靓对此毫不在意，表现出一副欣然接受的模样，这让方氏感到非常满意。
等方氏离开后，沈靓便换上了大红色的喜服，坐在铜镜前，任由妆娘在她脸上涂抹脂粉。
妆上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睁开眼睛，吩咐那个新来的丫鬟：“你去前院帮我盯着点，看看今天来道贺的宾客都有哪些人。”
那新丫鬟早就想去前面凑热闹了，听到这话，立刻兴奋地应了一声，然后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沈靓重新闭上眼睛，继续让妆娘给她上妆，没有再看铜镜里的自己一眼。
前院的鞭炮声越来越密集，一阵阵嘈杂的喧闹声也传到了后院，看来宾客们已经陆续到来了。
等到妆容全部画好之后，绿如递给了妆娘二两银子：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先出去了。”
那妆娘愣了一下，有些不敢接。
按照规矩，她今天应该寸步不离地守在新娘子身边，方便随时给新娘子补妆。
“我家小姐不喜欢有外人在旁边晃来晃去，要是需要补妆的话，我会去前院叫你的。”
绿如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直接把银子塞到了妆娘的手里。
妆娘不敢多说什么，连忙对沈靓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