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孽缘啊！

顾齐烷的身影隐没在斑驳的树影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你当年可是亲自去负荆请罪过的。”

“我有吗？”宋芝瑶满脸写着不相信，“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顾齐烷轻哼一声，语气里满是戏谑，“你那时候是被你爹娘架着去的，一路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好不容易止住哭声，一听说是去给我道歉，立马又嚎啕大哭起来，把你爹娘都弄得手足无措。”

宋芝瑶撇撇嘴，表示怀疑，“你肯定在诓我，我怎么可能那么傻？再说了，被我压到的人又不是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不成你当时也在现场围观？”

顾齐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你怎么知道，当初被你压在身下的，不是我呢？”

要知道，他当年可是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勉强能下地走路，险些一命呜呼。昏昏沉沉之际，耳边就一直萦绕着一个女娃娃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简直堪比魔音灌耳。他从未听过如此惨绝人寰的哭声，这才拼着最后一口气睁开眼，让她闭嘴。

宋芝瑶闻言，尴尬地笑了两声，“不会吧，这么巧？”

顾齐烷眉梢轻挑，反问道：“怎么就不会这么巧？”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宋芝瑶依旧不相信。

顾齐烷悠闲地倚靠在树干上，回忆道：“大概也是在这样一个时节，你小小年纪就霸占着一棵石榴树，贪婪地啃食着里面的果实，然后肆无忌惮地将石榴籽吐向地面。我恰巧路过，你却蛮横地拦住我的去路，声称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宋芝瑶努力在记忆里搜索着，却发现一片空白。不过，听起来倒像是她小时候能做出来的事。

“后来呢？你交买路财了吗？”宋芝瑶好奇地问道。

顾齐烷斜睨了宋芝瑶一眼，淡淡道：“我理都没理你，直接走了。”

宋芝瑶顿时语塞，这确实很符合顾齐烷一贯的行事风格。

自从她住进镇国公府后，所见到的，便是一个鼻孔朝天、目空一切的顾世子，让她很难将眼前这个人，与记忆中那个场景联系起来。更让她无法想象的是，他们之间竟然还会有婚约。

“然后呢？因为我不让你走，你便恼羞成怒，吐了我一身石榴籽，结果没能得逞，反倒从树上摔了下来。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哭起来像杀猪一样难听的小娃娃，千万别落到我手里，否则，我定要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顾齐烷意味深长地看了宋芝瑶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宋芝瑶试探性地问道：“你那个时候，就喜欢上我了？”

“……”

顾齐烷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当时才三四岁，我还不至于变态到那种地步。我当时只是单纯地觉得，如果有一天你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要让你好看。只是后来大病一场，痊愈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这件事给忘了，这才让罪魁祸首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没想到兜兜转转，你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顾齐烷一字一句地说道。

宋芝瑶顿时感到一阵心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缘分嘛，都是缘分。”宋芝瑶讪笑道。

顾齐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确实是孽缘。”

就在这时，宋知书的身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好奇地问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宋芝瑶连忙摆手道：“没，没什么。”

顾齐烷却不打算放过她，慢悠悠地说道：“只是宋表妹突然想起了一件陈年往事罢了。”

“哦？什么事？”宋知书兴致勃勃地问道。

被自家兄长锐利的目光锁定，宋芝瑶只觉得头皮发麻，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小时候顽皮，从树上掉下来，砸中的人，正是顾世子。”

“哦，这件事啊。”宋知书似乎也回忆起了什么，“好像就是从那件事之后，你就再也不敢爬树了。”

宋芝瑶仔细回忆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说的不对，我依稀记得，在那之后，我还爬过好几次树呢。”

“那是因为你当时说，你要嫁给被你砸中的人作为补偿。结果没过几天，你又觉得嫁给一个人太亏了，所以决定多砸几个人，好好挑选挑选。”宋知书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的老底。

宋芝瑶：“……”

顾齐烷脸色铁青地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真是看不出来，宋姑娘小时候，竟然还有这么辉煌的战绩。”

得，又从亲切的表妹变成了疏远的宋姑娘了。

宋知书却仿佛没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尴尬，轻飘飘地说道：“我的妹妹向来都很厉害。”

宋芝瑶简直要哭出来了，哥哥啊，求求你别再说了，再说下去，你妹妹的脸就要彻底丢光了！

一行人将整个宋家都逛了一圈之后，才返回镇国公府。

白薇和白前正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八卦，看到宋芝瑶回来，连忙殷勤地脱下她的外裳，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小姐，你回来啦？”

宋芝瑶好奇地问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们在说三皇子的事呢。”白薇神秘兮兮地说道。

宋芝瑶和三七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白薇和白前只知道三皇子登门提亲的事，至于她先是在杜家被下药，后又被三皇子派人掳走的事情，事关她的名节，所以主仆二人都默契地没有告诉她们。整个镇国公府，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寥寥无几。

宋芝瑶顿时来了兴趣，“三皇子？他发生了什么事？”

白薇幸灾乐祸地说道：“小姐，幸亏你当初没有嫁给那个三皇子，他生性风流，是个不折不扣的花心大萝卜不说，今天还听说他被陛下狠狠地责骂了一顿呢，现在这件事都传开了。以前大家都说三皇子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现在看来，他恐怕是最没希望的了。”

宋芝瑶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古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前嗔怪道：“你呀，说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就是那位三皇子在宫里调戏陛下的妃子，结果被陛下当场抓了个正着，所以……”

剩下的话，大家都心知肚明。

宋芝瑶只觉得荒谬至极，“这怎么可能？”

三皇子虽然为人放荡不羁，毫无仁义廉耻之心，但他绝不是一个会让自己身陷险境的蠢货。不过，想到对方几次三番对她痛下杀手，宋芝瑶又觉得，或许对方也没那么聪明，做出这种蠢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宋芝瑶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顾齐烷那道清冷而低沉的声音，难道这件事，是顾齐烷做的？

白前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三皇子本就浪荡惯了，见一个爱一个，见一个调戏一个，也不是没有可能。说不定，他还以为对方是哪个宫里的宫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