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终决绝

赵维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府中的平静：“世子，有了新消息，查到当日与宋公子一同饮酒的人了。”

顾齐烷原本凝视着宋芝瑶进入府内的身影，面色深沉如水，眼底寒芒一闪而逝。听到赵维的回报，他语气冰冷：“去看看。”

“是。”赵维应声退下。

宋芝瑶刚踏入院子，便被眼前的“不速之客”惊住。

“二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一丝不悦。

三七并不知道当日在顾齐烷书房发生的一切，只当顾炎仍是自家小姐心心念念想要嫁的人。即便内心对他并不喜欢，表面上还是做足了礼数，恭敬地站在一旁。

顾炎面带忧色，语气急切：“瑶瑶，我听下人说，你今天跟吴管事起了冲突，还撞上了大哥，大哥不问缘由，直接命人将吴管事打死了，这是真的吗？”

他见宋芝瑶沉默不语，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大哥的心肠怎么如此狠毒！吴管事不过是和你发生了一点小摩擦，他就用这种手段，一点也不顾及吴管事身后的一家老小。”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担忧：“瑶瑶，你还是离大哥远一点比较好，他行事如此不择手段，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连累到你我。”

宋芝瑶微微皱起眉头，心中略有不悦。顾炎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顾齐烷手段狠辣，未免有些偏听偏信。

顾炎这才意识到宋芝瑶一直没有说话，他连忙上前一步，想要像往常一样拉起宋芝瑶的手。

然而，宋芝瑶却向后退了一步，语气疏离：“二表哥。”

顾炎敏锐地捕捉到了宋芝瑶语气中的疏远之意，面色微变：“瑶瑶，你这是做什么？”

宋芝瑶垂下眼眸，不发一言。

自从书房那一夜之后，她与顾炎之间，便已经彻底画上了句号。

顾炎半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位身姿瑶窕的少女，带着探究的意味。“听下人说，你今天和大哥一起去了大理寺，是真的吗？”

宋芝瑶语气淡淡地回答：“哥哥的手受了伤，世子只是帮他找了大夫而已。”

谁知顾炎的神色骤然变得冰冷，语气也尖锐起来：“瑶瑶，你是在嫌弃我没有能力救出你的兄长吗？还是嫌弃我只是一个婢女所生的庶子，根本没有资格继承镇国公府的爵位？！”

他越说越激动，语气也带着一丝怨恨：“竟然连你也开始嫌弃我身份卑微了！”

在宋芝瑶的心中，顾炎虽然才华比不上他的兄长，但也算得上是一位饱读诗书的翩翩公子，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样子。

他狰狞的面孔仿佛凝聚着一场暴风雨，让宋芝瑶感到一阵后怕，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二表哥，你这是做什么？”宋芝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躲什么？”顾炎的面容扭曲，带着一丝疯狂，他步步紧逼，逼得宋芝瑶不得不连连后退。“你后悔了吗？你后悔和我私定终身，后悔认识我这个一无是处的人！我的生母是婢女又怎么样？难道这是我自己能够选择的吗！”

他的话语越来越离谱，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宋芝瑶与顾炎相识并非一日两日，她自认为对顾炎的人品还是有些了解的，否则她断然不会同意顾炎的求亲，也不会在没有动心的情况下就与对方许下终身。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看到他如此面目可憎的一幕，她的心中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

宋芝瑶停止了退让，她的神情变得冷漠而坚定：“原来在表兄的心里，芝瑶竟然是这样的人吗？”

话一出口，宋芝瑶的心中也涌起一丝苦涩，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顾炎呢？明明自己还在跟另一个男人不清不楚地纠缠着。

她不再去看顾炎的脸色，只是垂下眼眸，轻声说道：“二表哥，你回去吧，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来往了。”

顾炎一心想要攀登高位，而她的家世根本无法对他提供任何帮助；而且，她已经失去了清白，与顾齐烷之间的关系也变得不清不楚，她已经没有立场再去指责对方了。

倒不如两个人好聚好散，就当一切从未发生过。

听到宋芝瑶冷淡的声音，顾炎愣住了，他渐渐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他的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恐慌。他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宋芝瑶的手，却被宋芝瑶巧妙地躲了过去。

宋芝瑶看向站在一旁的三七，语气平静地问道：“前几天我让你收拾的东西，你都整理好了吗？”

三七恭敬地回答：“都已经整理妥当了。”

“那就全都拿出来，还给二公子吧。”宋芝瑶转过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顾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二表哥，你的东西我都已经全部还给你了，以后我们之间，就两不相欠了。”

她早就应该这么做了，宋芝瑶心想。

在她第一次为了兄长而与顾齐烷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应该与顾炎划清界限，可是她却贪恋着顾炎给予她的温暖，以至于她们之间竟然经历了书房里那般不堪的往事，以及现在这样丑陋的场面，为她们的过往增添了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霾。

“你要与我划清界限？”顾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们不合适。”宋芝瑶语气肯定，带着一丝决绝。

“芝瑶，你原谅我，好不好？你知道的，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看得起我，所有人都只知道称赞大哥，你是唯一一个正眼看我的人。所以我听到你与大哥一同出去之后，就有些失去理智了，我担心以后你也会瞧不起我，刚才说的那些话，真的不是我的本意。”顾炎的语气带着一丝哀求，希望能够挽回宋芝瑶的心。

宋芝瑶的心中，确实有一丝动容。

她来到镇国公府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她却能够明显地感受到下人们对自己的怠慢。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顾炎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同为被府里下人排挤的人，他们很快就熟络起来。

在兄长忙于读书，无暇顾及她的时候，是顾炎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在吴管事克扣她的月钱的时候，是顾炎将自己房中的糕点悄悄地送给她。

只是，宋芝瑶还是缓缓地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顾炎：“二表哥，我没有瞧不起你，是你自己瞧不起你自己。”

论出身，顾炎好歹也占着一个镇国公府的名头，说出去谁人敢轻视他？谁人不得恭恭敬敬地称他一声：“二公子”。

即便是在镇国公府，那些下人不管心里怎么想，在衣食住行各个方面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可是她的哥哥呢？

宋家已经没落了，她的哥哥想的是通过读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从未自怨自艾，也从未抱怨过自己的出身。

他怎么会自己瞧不起自己呢？顾炎看着宋芝瑶冷静的模样，几乎要发疯了：“明明就是你瞧不起我！”

宋芝瑶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她走到一旁，不愿再与顾炎争辩。谁知顾炎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你是不是看上我大哥了，所以才开始嫌弃我了？你怎么如此爱慕虚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