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罗裙案

学子间的明争暗斗，其手段之阴险，远胜深宫妇人间的尔虞我诈。

“儿子怀疑，宋知书之事，并非单纯的学子间争风吃醋那么简单。”顾齐烷面色凝重，语气低沉。

宋知书在短短一日之内便被判处死刑，这效率之高，令人匪夷所思。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构陷。

能在京城拥有如此通天手段之人，屈指可数。更甚者，这种毫不掩饰的行径，仿佛是在暗中警告镇国公府，切莫插手此事。然而，镇国公府又怎能真正置身事外？

“母亲，宋表兄寄居于我们府上，在外人眼中，他便代表着镇国公府的颜面。对其下手，无疑是在挑衅我们镇国公府的权威。”顾齐烷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周氏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宛若寒冬腊月的冰霜。“此话有理。你宋表兄，必须要救。否则，日后岂不是任由阿猫阿狗都能踩到我们镇国公府的头上来？”

她顿了顿，语气坚定地补充道，“镇国公府多年来虽一直避免锋芒毕露，但绝非怕事之徒。”

得知宋知书并非是做出那等龌龊之事的人，周氏胸中的怒火这才稍稍平息。然而，很快，她便被藏在桌案下的一抹粉色布帛夺去了视线。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待看清手中之物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择荇院中，蜷缩在被子里的宋芝瑶只觉得度日如年。顾齐烷怎么还不将衣物送来？莫非，周氏已经发现了那些衣物，母子二人正在为此事争执，所以才顾不上她？

“你怎么能把这种东西，堂而皇之地放在书房里？！”周氏的声音尖锐而愤怒，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看着周氏手中拿着的粉色肚兜，顾齐烷的眸光微微一滞。离开书房后，他和宋芝瑶的衣物明明已经安排人收拾过了，他这才放心让周氏前来。没想到，竟然还有遗漏。

他心中暗骂一声，回头一定要好好惩罚赵维！

周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顾齐烷，连话都说不完整。“你简直……简直……简直是胡闹至极！”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向来守规矩，懂礼数的儿子，不仅与女人大白天颠鸾倒凤，甚至还将女人的肚兜藏在书房这种神圣之地。

书房，对于每一个读书人而言，都是无比渴望的圣地，是整个家族之中，除了祠堂之外，最为庄严神圣的地方，岂容女人染指？！

“原本我还想着，将她留在你身边，做个侍妾。可是你看看，你为了这个女人，都做了些什么事？！这个女人，绝不能再留了！”周氏厉声道，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她叫什么名字？是在你这处当值，还是在别的院子当差？改日我就让赵妈妈找人，将她卖给人牙子，远远打发了去！”

顾齐烷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语气低沉地反驳道，“母亲，我做事自有分寸。”

“分寸？你的分寸，就是把女人的肚兜藏在书房里吗？！”周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你放心，改天我定会为你挑选三个如花似玉的美貌侍妾，绝对不会比你现在这个差！”周氏语气强硬地说道。

……

待周氏离开后，顾齐烷这才回到寝房。他缓缓掀开帷帐，只见宋芝瑶小心翼翼地从被子下探出一个小脑袋，眼神紧张地往他身后瞧了瞧。“姨母，她走了吗？”

少女的模样，像是偷吃了东西的小猫，水润的眼眸中充满了不安。顾齐烷见状，心中竟莫名有些意动。一个恶劣的念头，突然在他脑海中浮现。他神色平静，语气淡淡地说道，“母亲看见你的衣衫了，她让你收拾整齐后，就去见她。”

顾齐烷喜怒向来不形于色，又常常板着一张脸，所以宋芝瑶丝毫没有怀疑，眼前之人是在戏弄她。

一想起周氏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少女顿时脸色惨白，毫无血色。“那……我该怎么办？”

姨母肯定很生气，万一因此迁怒于她，将她和兄长从镇国公府赶出去，那该如何是好？若是父亲知道了，肯定会指责她，辱没了宋家门楣。

见少女惊慌失措，面无血色，眼底一片死寂，顾齐烷心中一跳，连忙不自然地补充了一句，“母亲只是看到了衣物的一角，并不知道，那个人是你。”

宋芝瑶闻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伸手拽住顾齐烷准备收回的袖子，语气急切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绝不骗我？”

随着她的动作，盖在身上的被子缓缓滑落，少女玲珑有致的身躯，瞬间暴露在顾齐烷的视野之中。白皙的肌肤上，深一处浅一处，都是这几日被他欺负出来的红痕。

顾齐烷眯了眯眼，唇角微微勾起，语气意味不明地说道，“若是你再耽搁下去的话，今晚，恐怕就不用回去了。”

听出了顾齐烷话中的暗示，宋芝瑶瞬间明白，这人方才是在戏弄自己。她顿时气得缩回被子里，胆子也莫名地大了起来。“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话一出口，她才发觉自己对顾齐烷，有些放肆了。她屏住呼吸，生怕惹怒这个脾性阴晴不定的人。每次只要惹恼了他，他就会将自己困在怀里，狠狠地……现在天色已晚，她不能跟顾齐烷过多纠缠，万一还有其他人来呢？

直到顾齐烷那道带着压迫感的视线，逐渐远去，宋芝瑶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终于放下。

经过一番耽搁，宋芝瑶回到自己的择荇院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三七在门口不住地踱步，焦急地等待着。一看见宋芝瑶，她连忙迎了上去，语气担忧地问道，“小姐，你跑到哪里去了？大半天都不见你的人影，奴婢把整个府上都找遍了，若是再找不到你，奴婢都准备报官了。”

三七眼尖，很快便敏锐地捕捉到了宋芝瑶衣衫下，那些暧昧的痕迹。她惊呼一声，“小姐……”反应过来的她，连忙压低声音，“你……你又去找世子了？”

宋芝瑶抿了抿唇，语气低落地说道，“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三七闻言，瞬间红了眼眶。她和宋芝瑶一同长大，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她心疼地说道，“奴婢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奴婢只是心疼小姐。若是宋家还在，公子怎么会平白无故地遭人污蔑，还被人打断了手？小姐又怎么会为了公子，与世子不明不白地牵扯在一起？”

她家小姐，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啊。

宋芝瑶轻轻拍了拍三七的手，眸光微沉。三七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她。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在为兄长的事情奔波，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追寻到底是谁在背后污蔑兄长。这件事，她必须要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