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鸩血染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2253更新时间:25/08/04 00:41:52

“当朝丞相正在城中巡查,发现此人在井边形迹可疑,抓来审问才得知,他竟是得了公主殿下的指示,将泄肠蛊投放到这全城百姓都要取用的井水中。恐怕现在不仅仅是这一个院落,整个锦城里的百姓,都已经腹痛难忍了。”

祝凡逸紧紧攥住了拳头,她知道荀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但万万没想到,为了达成目的,他竟将全城百姓的性命作为要挟,简直是丧心病狂!

她发出一声冷笑,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恨:“就算你真的能对全城的百姓下蛊,但就像你刚才说的,身怀本命蛊的黑苗人却不会中招。”

祝凡逸向后堂递了个眼色,竭尽全力,用自己所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呼唤着。

“龙波应苍,你在哪里?!”

然而,等待她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半晌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带着一丝喑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

“龙波应苍,你在哪里!本公主的黑苗护卫,究竟在哪里!”

荀膺如同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一般,饶有兴致地看着祝凡逸,随后他轻轻挥了挥手,龙波面色铁青,黑着一张脸,从堂下缓缓走了上来。

祝凡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微微颤抖着抬起手,指向了场中的荀膺。

“将他……拿下。”

龙波缓缓抽出那柄丈长的苗刀,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了过来。然而,就在刀光闪烁,即将落下的一瞬间,贯穿的却并不是荀膺的胸膛,而是萧涛的!

殷红的鲜血滴落在铺满大红绸缎的喜堂之中,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突兀,反而显得格外妖冶。

在萧涛的身躯缓缓倒下去的那一刻,祝凡逸张了张口,想要呼喊些什么,然而那句饱含深情的“夫君”,却始终没能完整地叫出声来。

喜堂中那鲜艳的大红地绸,不出片刻就被涌出的鲜血彻底浸透,触目惊心。祝凡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涛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不断流淌,直至他的气息渐渐消失,变得冰冷。

“不!!!”

这极致的震慑与痛楚,让她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随后便无力地趴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开始疯狂地干呕起来,期间,隐隐有血丝从她的嘴角溢出。

她用余光扫到了站在喜堂中央的龙波应苍,只见他虽然面色如常,但是他的神情却显得格外木讷,很明显是中了某种能够控制行动的蛊毒。

荀膺看着鲜血逐渐蔓延到自己的脚下,脸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他用脚踩着萧涛的衣袍,用力擦了擦鞋底的血迹,然后往旁边挪了挪。

一阵清脆而又熟悉的铃铛声骤然响起,荀膺没有丝毫的避讳,反而得意洋洋地将那只小巧的虫铃在祝凡逸的面前晃来晃去。

“这个东西,你还认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动着手中的铃铛,铃声吸引来了更多的身穿蓝色长袍的黑苗人,可是无一例外,他们都和龙波应苍一样,动作显得有些僵硬,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而且,这些人都是之前龙波最为信任的手下,是黑苗一族的中坚力量。

祝凡逸的眸子赤红如血,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一般。

“你是怎么……又是怎么拿到虫铃的?!”

荀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头大笑起来。

“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祝凡逸想到临行前,寨子里竹楼的守卫并没有特别严密,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懊恼。

“是紫鸢?”

荀膺没有丝毫的隐瞒,非常痛快地点头承认。

“没错,有时候养一条听话的好狗,是真的能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知道是什么吗?”

祝凡逸只觉得绞痛已经从腹部开始蔓延到了胸口,好像有一把锋利的小刀在其中不断地旋转拧动似的,让她痛苦不堪。

可当她看着荀膺那副小人得志的丑恶模样,心中又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输在了哪里。

“是什么?”

荀膺觉得虫铃有些碍于自己的发挥,很自然地将其放在了龙波应苍的手上,而后轻轻地拍了拍手掌。

清脆的掌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祝凡逸只感觉眼前飘过一抹熟悉的紫色,那个身材高挑瘦削的女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是忠诚。”荀膺继续着他的炫耀。

“你以为随便抓住一个人,再用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伎俩,就能逼迫别人背叛自己的主人吗?真是太天真了。如果我连她在茶杯中做了手脚都看不出来,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祝凡逸看向紫鸢,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愧疚或者挣扎。

然而,紫鸢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对不起公主,荀相才是我的主人。”

而祝凡逸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荀膺就优先表达出了对紫鸢这一番话的不满。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永远不要对你的敌人表示抱歉,因为当他想要杀死你的时候,是不会因为觉得抱歉,就因此而罢手的。”

紫鸢当即俯首称是,语气恭敬地回应道:“属下明白了。”

不过,荀膺说完之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又一时说不出来,只能将其归结于自己久远的目标终于有了即将达成的趋势,反而让他有些束手束脚,瞻前顾后。

眼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他只能暂时把这份心思压下来,继续同祝凡逸交涉。

“刚才说到哪里了?噢,对了,手下的忠诚和猜疑,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秉持的信仰。不过即便是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那就是你。当我知道你可能是南慕皇族的余孽时,我真是有些悔不当初,也许治病的路上可以免去这许多波折,不用每每头风发作,就费尽心思去宫中骗取那所谓的长生果了。”

由于荀膺所说之事,祝凡逸之前早已经有所猜测,此时听他亲口说出来,心中并没有过多的震惊。

荀膺惯会察言观色,见祝凡逸丝毫不惊讶自己所说的话,当即了然,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噢~果然你已经知道了,那看来我此时下手,还不算太晚。”

说着,他似乎是有些累了,走到一旁的椅子上,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开始闭目养神。

祝凡逸知道,荀膺没有立刻将自己也解决掉,一定是因为于他而言,自己还有着利用的价值,于是试探着问道。

“你不杀我,总不会是想留着我听你讲故事的吧?”

荀膺摇了摇头,否认了她的猜测。

“当然不是,虽然现在知道你不过是个冒牌货,根本治不了我的病,但是谋逆之罪还是可以帮你背负一下的,而且你做得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多,竟然能将当今皇帝也哄骗来此处,当你们的证婚人,这倒是省去了我不少的麻烦。”

祝凡逸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留下我而不是萧涛,是因为你自己根本就擒不住他,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