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蛊心难测

祝凡逸莲步轻移，已然款款立于紫鸢身前。她素手轻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紫鸢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

“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皮肉溃烂，这种滋味，想必并不好受吧？”祝凡逸的嗓音如寒冰般清冷，字字句句都似淬了毒的利刃，直戳紫鸢心窝。

紫鸢抬眼望向祝凡逸，眼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她倾城容貌的嫉妒，也有对她与生俱来的驭蛊天赋的艳羡。为了练就今日这般蛊术，她所付出的代价，常人难以想象。正如阿雅所言，她不仅亲手喂自己的母亲吞下毒蛊，更是一度险些毁掉自己这张脸。若非在弥留之际遇到了主人，恐怕早已命丧黄泉。即便到了今天，她依然需要每月承受一次焕颜蛊的噬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脸皮被蚕食殆尽，才能勉强维持住这张皮囊。

“你……你想怎么样？”紫鸢的语气虚弱而痛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般。

然而，面对紫鸢的痛苦，祝凡逸心中没有丝毫怜悯，反而觉得她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三遍，立刻解除阿莎身上的蛊毒！”祝凡逸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君王下达的圣旨，不容任何人反驳。

紫鸢闻言，突然凄惨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容中充满了自嘲与绝望。“你……你都能使出破甲和类它这两种传说中的禁术，难道还愁解不了她身上的蛊虫吗？”

祝凡逸也是第一次听说蛊术中竟然还有一种能够复制他人蛊虫的奇术，名为“类它”。她原本只是在来之前，先去了阿莎所在的竹楼，从她身上取下一只蛊虫，然后喂给金甲圣虫，想让眼前的紫鸢也尝尝被自己所下的蛊术反噬的滋味。却不曾想，这无心之举竟然也是蛊术里最高阶的用法。

“咳咳……”祝凡逸清了清嗓子，掩饰住内心的震惊。“我这……这只是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罢了。”说完，她毫不客气地提起了紫鸢的衣领，像扔垃圾一样将她甩到了金甲圣虫的背上，然后招呼其余几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阿莎所在的竹楼走去。

紫鸢自幼饱受蛊虫噬咬之苦，早已是气血亏空，身体虚弱不堪。因此，她并没有抵抗多久，便乖乖地吹响了手中的竹笛，将阿莎体内的蛊虫引了出来。就在阿雅准备伸手去抓的瞬间，祝凡逸身边的金甲圣虫突然探过头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只蛊虫吞入了腹中，就像是在享用美味的点心一般。

阿雅见状，气得直跳脚，她又是捶打又是踢踹，恨不得将金甲圣虫大卸八块。“师父！你快叫你这只死虫子把蛊虫给本小姐吐出来！我还想用它来喂我的护身蛊呢！”

然而，任凭阿雅如何撒泼耍赖，金甲圣虫就是死活不肯张口，反而还得意洋洋地抻了抻脖子，咕咚一声咽了下去，肥嘟嘟的脸上还露出了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龙波见阿雅闹腾得厉害，无奈地敲了敲她的脑袋，示意她安静。

祝凡逸毕竟是大夫，眼见蛊虫已经被引了出来，立刻上前为阿莎清理伤口。又过了一个时辰，阿莎的脸上、四肢和躯干几乎都被厚厚的绷带缠了个结实，看起来活像一个巨大的粽子。或许是她生命力太过顽强，在祝凡逸处理完毕之后不久，她竟然幽幽转醒了过来。

当她第一眼看到紫鸢时，神情显得有些激动，语气也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是……是他把我……接回来了？”

紫鸢闻言，只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任务完成得如何，你心里清楚，现在的你，不过是一枚弃子罢了。”

阿莎闻言，神情有些迷糊。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不仅还在之前的竹楼里，就连祝凡逸等人也都在现场。

“不……不可能……”她下意识地用手撑着床想要坐起身来，然而，就在她的手接触到床榻的那一瞬间，一股难以名状的剧痛瞬间袭遍全身，让她根本无法使出任何力气，只能重重地摔回床上。“啊……”阿莎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龙波的小女儿阿雅实在看不过去了，上前一步劝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没有完成任务，在这里就失去了价值，不是所有人都会把亲生女儿当成宝贝一样供着的！”

“阿雅！”祝凡逸皱了皱眉，提醒她话说得太多了。

然而，阿莎听到“亲生女儿”这几个字，明显瞳孔一震，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一般。“你们……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当初，她在第一次见到荀膺的时候，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苗地总的来说是母系社会，但又有哪个孩子不想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呢？于是，在阿莎苦苦哀求了无数次之后，她的母亲阿盈婆才终于将当年的一切告诉了她。

即便阿盈婆千叮咛万嘱咐，让阿莎千万不要去找他，可是阿莎还是执意要去找自己的生身父亲。她原本以为，只要找到了他，就算不能劝他回到南慕，至少自己有时间的话，可以带着母亲去找他。

却不曾想，“爹”没有劝到，回来之后，连娘亲也失去了。阿莎返回南慕的时候，正赶上阿盈婆再一次出发去虫窟。而这一次，她却再也没有回来。

失去了生父，又失去了娘亲的阿莎，在孤身一人苦苦挣扎了几年之后，又经历了南慕的惨败与灭国，九死一生才得以逃了出来。如今的她，孑然一身，身无长物，甚至连可以失去的东西都没有了。

不过，她的亲爹，等着的也就是这个时候吧。阿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缠满的绷带，又看了看祝凡逸手边那盆洗满了脓疮的污水，心中一片绝望。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就不要再奢望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有关他的线索了。我就是死，也不会说的！”

阿雅听到这话，顿时气得鼻孔冒烟。她指着执迷不悟的阿莎，怒气冲冲地对祝凡逸说：“看到了吧？就这样的东西你救她做什么？别人都要灭她的口了，她还在拼了命地维护！”说完，她又转头看向阿莎，语气中充满了嘲讽。“要不怎么说养狗就要养你这样的，忠诚！”

祝凡逸拉了拉阿雅，示意她少说几句。毕竟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论说什么，阿莎恐怕都听不进去了。浪费口舌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才不会去做。不过，她确实有想要利用阿莎去做的事情，所以才不惜铤而走险，也要拿下金甲圣虫。

金甲圣虫本来就体型巨大，饶是缩小了这么多，也将原本就不大的小屋挤得水泄不通。祝凡逸见大家都挪不开脚步了，便想将金甲圣虫再缩小到带它出来时的大小。然而，她张了张口，却发现那些生涩拗口的术语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了，于是只好小声地询问阿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