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谁是贼？

“这位仁兄真是豪爽，不知可否告知尊姓大名？”祝凡逸笑眯眯地问道。

那胖子也毫不客气，拍着自己的肚子，那肥肉颤巍巍的：“我乃江中一带人称双锤小霸王的于振远，于爷是也！”

祝凡逸立即扮演起小弟的角色，给胖子斟满了一碗酒，殷勤道：“于兄果然是豪气干云，不知是这结亲的两家之中，哪一方的头领？”

于胖子仰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舌头都有些打结了：“寒…寒沙州，漕运的二把手！”

祝凡逸心中暗喜，心想真是天助我也。常言道，砍价是行商的看家本领，消息灵通还得看跑船的。于是，她趁着于胖子醉意上头，毫无防备，便旁敲侧击地打听起来。

“要说这燕少盟主，那可是年轻有为，寒沙州又掌握着江湖的经济命脉，能与万江城这等老牌江湖帮派并驾齐驱，倒也无可厚非。只是这蝉衣阁，竟然能在短短时间内发展得如此迅速，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啊？”

原本还在桌上高谈阔论，吹嘘不已的于胖子，一听到祝凡逸提起蝉衣阁，就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瞬间蔫了下去。他连忙捂住祝凡逸的嘴，紧张兮兮地说道：“你这小丫头，说话怎么如此口无遮拦！那蝉衣阁，岂是你我这等小人物能够随意议论的？”

祝凡逸没想到江湖人士竟然如此忌惮蝉衣阁，于是故意用激将法说道：“不会吧，于爷？有您这两膀子力气，还怕一个蝉衣阁？”

胖子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怎么不怕？你可知道蝉衣阁这名字是怎么来的？”

祝凡逸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胖子一时兴起，打开了话匣子：“这蝉衣阁的人，个个都是易容术的高手！就算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一定能看出破绽！他们早就靠着这手绝活，潜入各大门派，刺探情报，再高价卖给那些想知道内幕的人。”

祝凡逸听得津津有味，还不忘在于胖子口干舌燥之时，添酒润嗓。

“那这些丢了秘密的帮派，难道就没有清查过内部成员吗？”祝凡逸好奇地问道。

胖子大手一挥，不屑地说道：“怎么可能没查过？可就算发现了蛛丝马迹，蝉衣阁的人总能用金蝉脱壳之计，摆脱追捕。这年头，谁家还没点秘密呢？所以大家都知道，宁可得罪阎王，也别惹蝉衣阁的人！”

说着，他警惕地看着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我跟你说，没准蝉衣阁的人就乔装打扮在周围，把你我之间的谈话都记录下来，留着以后用！”

胖子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即递给祝凡逸一碗酒，自己则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祝凡逸看着手中的酒碗，觉得既好笑又无奈，同时也理解了其中的道理。

江湖人重信义，有的甚至把脸面看得比性命还重要。若是被蝉衣阁把他们扬名立万前所做的亏心事捅出去，就算只是一些牢骚话，被有心人利用，只怕也难以在江湖上立足。

所以上次与蝉衣阁的人交锋时，他们无论男女老少，都带着一副面具。一人千面，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这样看来，这蝉衣阁是靠倒卖江湖各家的消息起家，并逐渐壮大的。倒是与皇家的亲信，经常暗中调查官员隐私的夜卫巫有些相似。

提到夜卫巫，祝凡逸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莫玥给自己设定的期限，猛然间注意到，在流水席间一人的靴面上，竟然有流萤粉的痕迹！

这流萤粉是用萤火虫碾碎后，加以特殊材料制成的夜光粉。平时粘在衣物上并不显眼，可到了夜晚，就会发出淡淡的光芒。是祝凡逸参考南疆蛊术，研究了好久才制成的。比起一般的夜光粉来说，更加细腻，不易被人发觉。

最重要的是，可以利用其留下的独特气味，驯养的虫体可以追踪方位。这是祝凡逸经常使用的追踪手段之一。

流萤粉当初被祝凡逸洒在了藏有严兵油纸包的雨竹轩中。这么说，那个想要夺取油纸包的人，是一个江湖人？

不过祝凡逸很快就觉得自己这个结论下得有些武断。寒沙州和万江城结亲的事情，早已是人尽皆知。凭他们任何一方的势力，都可能在朝中有不浅的关系。

如今宴席才进行到一半，结束估计还要等上一段时间。祝凡逸干脆悄悄跟上那个带有流萤粉的人，看看他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言颂新很少以真面目出席江湖场合，所以席间并没有多少人认识他。

与燕无名和曲素瑶寒暄了几句后，他惦记着祝凡逸一个人无聊，便早早地回到了座位。

可看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席位。

他抬眼四处寻找，看到流水席间的栀香，便走上前问道：“你家小姐又跑到哪里看热闹去了？”

栀香刚打算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说辞告诉言颂新，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喊声，紧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报……报少城主！城中……遭到贼人血洗！恐怕……已经无人……生还……”

原本热闹喧嚣的酒席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曲素瑶脸上的笑容还凝固着，手中的酒杯却已经滑落，撞击在地面上，四分五裂。

山匪屠城的消息，瞬间在人群中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好好的喜事，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打断，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

尤其是曲素瑶，她一把甩掉头上的凤冠霞帔，就要冲回万江城。

燕无名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他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他更担心曲素瑶关心则乱。于是，他转头在人群中寻找着言颂新的身影。

“言兄，请到近前来一叙。”燕无名说道。

言颂新先是安排栀香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祝凡逸，自己则冷静地分析着目前的局势，心中充满了疑虑。

“趁着大婚，城中兵力空虚之时下手，显然是早有预谋。这伙人绝不是普通山匪那么简单。”言颂新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