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丑颜现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3007更新时间:25/08/04 00:41:52
贺元容那张涂满脂粉的脸上,此刻阴云密布,仿佛暴风雨前的天空。“好你个死丫头,”她心里暗骂,"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但转念一想,盯着祝凡逸那张脸,贺元容又略感安慰。反正言颂新这个金龟婿,迟早都会成为祝兰芝的囊中之物,区区一个药铺的银子,又算得了什么?想到这里,她强压下怒火,挤出一个笑容:“说吧,你还有什么条件?一次性说完,免得麻烦。”
贺元容只觉得头越来越沉,只想赶紧打发了这个野种,先把脸上这可恶的肉瘤子给除了。
祝凡逸见她终于肯松口,心中悄悄舒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坚定:“我要祝家为我娘立牌祭奠,我要让她堂堂正正地接受祝家后人的香火。”
“不行!没得商量!”贺元容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中烧,声音也尖利起来。
把那个野女人的孩子接回府里养大,就已经让她十分不悦了,现在竟然还想给那个贱人立牌位,简直是痴心妄想!贺元容断然拒绝,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祝凡逸似乎早就料到此事不会轻易成功,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轻声道:“这几日,我会住在府上,夫人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我相信您会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
“住在府上?”贺元容敏锐地捕捉到她话中的重点,眼神闪烁不定,仿佛抓住了什么把柄。“也是,顶着这样一张脸回去,怕不是要将枕边人吓死吧?”
祝凡逸懒得再与她多费口舌,径直转身,朝着自己记忆中那座破败的小阁楼走去。
祝庆环生前在太医院供职,医术精湛,德高望重,贺元容虽是京中官吏之女,又有个妹妹嫁入了宫中,因此,这祝府占地极广,几进的院落,亭台楼阁,假山池沼,应有尽有,极尽奢华。
然而,这偌大的府邸之中,却始终没有祝凡逸真正的容身之处。
再次踏入这间熟悉又陌生的小阁楼,一股呛人的灰尘味扑面而来,熏得人连连咳嗽。阁楼内的陈设依旧简陋,与多年前没有任何改变,狭小的空间里,仅能容下一张破旧的桌子和一张硬板床。
自从当年贺元容将她囚禁于此后,这几年间,几乎再也没有踏入这里一步。
这个巴掌大的地方,最初是祝凡逸的“牢笼”,禁锢着她的自由和希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发现,比起那间看似明亮华丽,却让她夜不能寐的卧室,反而是这间阴暗潮湿的小黑屋,更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
她吃力地推开吱呀作响的窗子,一缕清冷的月光立刻挤了进来,驱散了屋内的黑暗。
祝凡逸缓缓地将脸上的面纱摘下,露出那张布满脓疮和疤痕的脸庞。她双手抱膝,蜷缩在床边,学着小时候父亲陪她数星星的样子,仰望着深邃的夜空。
看着,看着,她忽然发现夜幕中似乎有一颗星星动了起来,划破天际,径直朝着她的阁楼飞奔而来。
“什么人?”祝凡逸心中一惊,立刻警惕起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摸发间的银针,但由于不久前才被封住了周身的穴道,此时身体依然有些滞涩,动作难免迟缓。
手才刚刚抬起,那人却已经如同鬼魅般冲到了她的近前,一把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祝凡逸心头火起,暗骂道:真是倒霉,竟然碰上了采花贼!正好一肚子闷气没地方撒呢!
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地抬起膝盖,朝着对方的要害狠狠地撞了过去。趁着对方吃痛,腰身一软的瞬间,她迅速地将他按在了窗框上,双手成爪,直取对方的双眼。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小贼,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姑奶奶的头上!”她恶狠狠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杀气。
言颂新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撞,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夫人手下留情!是我!”他连忙出声求饶,生怕自己真的被她给毁了容。
祝凡逸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连忙收住动作,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眼前之人竟然是乔装打扮的言颂新。
“怎么是你?你怎么穿成这样?”她惊讶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
随即,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连忙重新将脸上的面纱戴好,遮住了那张不堪入目的脸庞。
言颂新斜靠在窗子上,剧烈的疼痛让他俊美的面容有些扭曲,但即使是拧着眉头,看起来也别有一番忧郁的美感,令人心疼。
“我放心不下你,可狱卒又不允许我前去探望,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他轻声解释道,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和歉意。他并没有将自己原本打算劫狱的事情告诉祝凡逸,因为他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
祝凡逸听了这话,心中又是吃惊,又是感动。“不让探望,你就扮作小偷溜进来?你也太胡闹了!”她嗔怪道,但语气却温柔了许多。
言颂新点了点头,深情地凝视着她,柔声道:“我担心你,想见你,不亲眼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只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
祝凡逸听了这话,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眼神复杂地问道:“你的扇子呢?”
言颂新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祝凡逸为什么会突然问起扇子的事情。
“应该,在家吧。”他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祝凡逸听了这话,语气顿时变得酸溜溜的,带着一丝嘲讽:“怎么?才刚当做定情信物送给祝大小姐,这么快就忘了?看来你在讨好女人方面,果然是很有天赋啊。”
言颂新更加疑惑了,他完全不明白祝凡逸话中的意思。“什么定情信物?什么祝大小姐?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皱着眉头问道,语气中充满了不解。
“呵呵,前脚刚与人家海誓山盟,山盟海誓,转眼就不认账了,难怪都说你们读书人朝三暮四,薄情寡义,果然是没错。”祝凡逸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和嘲讽。
她突然想起了祝兰芝之前说过的那句话:如果言颂新看到了她现在的这副模样,还会不会要她这个丑八怪?
原本,她是不想让言颂新知道自己毁容的事情,是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但现在,她突然很想试探一下,试探一下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容貌,还是自己这个人。
“你想同我在一起,无非是看中我的医术,能救你性命,如果我的容貌就此毁了,变成了一个丑陋的怪物,你还愿意天天看着一张鬼脸,与我共度一生吗?”她抬起头,直视着言颂新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言颂新敏锐地察觉到今晚的祝凡逸有些不对劲,她一直戴着面纱,就连声音和行动,也有些不似往常。
“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关切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祝凡逸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
她缓缓走到窗前,任由清冷的月光倾泻在她的脸上,随即,她毅然决然地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月光下,她那张原本清丽动人的脸庞,此刻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脓疱和纵横交错的疤痕,有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痂,呈现出一种触目惊心的斑驳。由于祝凡逸的皮肤原本就十分白皙,在月光的映照下,这些伤痕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言颂新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禁向后退了一小步,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容貌是何其重要,尤其是像祝凡逸这样容貌出众的女人。她今日不仅被构陷入狱,还遭受了这样的折磨,而自己却不在她的身边,无法保护她,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内疚和自责。
祝凡逸何等聪慧敏锐,她立刻捕捉到了言颂新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震惊和迟疑。她弯了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心中充满了苦涩。
“你看到我了,我也没事,你回去吧。”她轻声说道,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
说完,她便毫不犹豫地将阁楼的门打开。
言颂新向前走一步,她就往旁边让一步,始终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夫人,你……”言颂新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说起。
“夫人这个称呼,你还是留着称呼祝大小姐吧,我想她会很喜欢。”祝凡逸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和决绝。
“我……”言颂新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所有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从未安慰过女孩子,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细微的一个举动,究竟给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先生请。”祝凡逸别过脸,不去看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让她感到无比难堪的对话。在阴影中隐藏眼角的泪滴,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
司敬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言颂新。
“所以呢?阁主你就这样回来了?你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眼睁睁地看着夫人伤心难过?”他难以置信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责备。
言颂新疑惑地看着他,反问道:“不然呢?她都已经那样说了,我还能做什么?”
司敬听了这话,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哀嚎道:“我的阁主啊,你真是个榆木脑袋!女孩子在这种时候最脆弱了,最需要哄,需要安慰啊!你难道不应该冲上去抱住她,告诉她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永远爱她,永远和她在一起吗?”
言颂新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地说道:“她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不愿意让我看到的吧。如果我强行安慰,岂不是会让她更加难堪,更加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