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虫噬

祝兰芝一听到言颂新的名字，心头瞬间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前脚刚被关进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他后脚就迫不及待地跑到祝府来向我道谢，你说可笑不可笑？”
她得意洋洋地炫耀着，手中还摇着一柄精致的折扇。扇面上绘着一幅关山行旅图，这图案对祝凡逸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是言颂新亲手临摹的画作。
看到祝凡逸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祝兰芝更加来劲了，语气也变得更加尖酸刻薄。
“喏，你看清楚了，这可是他贴身携带的扇子，现在都留给我做定情信物了。他还说了，只要一和你解除婚约，立刻就风风光光地娶我过门。”
祝凡逸心里清楚，祝兰芝这番话八成是故意编出来骗她的，目的就是为了看她出丑。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别过头去，不愿再看那柄扇子一眼，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去将它撕成碎片。
“带我去见祝夫人。”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说道。
就在祝凡逸与祝兰芝擦肩而过的时候，祝兰芝突然一把狠狠地扯下了她脸上的面纱，动作粗鲁而充满恶意。
那张红肿不堪的脸颊瞬间暴露在空气中，上面布满了被挑破的脓疱，有些地方的薄皮还没有清理干净，粘在露出的鲜嫩皮肉上，看起来触目惊心，让人不寒而栗。可以预见，等这些伤口痊愈之后，这张曾经娇艳动人的脸庞上，一定会留下无数难看的坑疤。
“哈哈哈，我真是没想到，你对自己也能下这么狠的手啊！啧啧啧，真是可怜了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儿了。”祝兰芝放肆地嘲笑着，随后像扔垃圾一样将手中的面纱丢在地上，仿佛生怕祝凡逸脸上的脓疱会传染到自己手上似的。
祝凡逸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掉落在地上的面纱捡起来，轻轻地抖掉上面的灰尘和污垢，然后重新戴回脸上，遮住了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庞。
“我们彼此彼此吧。”她淡淡地说道，语气平静得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祝兰芝立刻警惕起来，她可不相信祝凡逸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连忙命令身边的丫鬟仔细检查自己的脸，生怕自己也中了什么暗算。
“祝凡逸，你这个贱人，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她尖叫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丫鬟冬芽是刚来府里不久的，她仔细地看了半天，也没发现祝兰芝的脸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能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您的脸上什么都没有啊。”
“我不信，你再给我好好看看！”祝兰芝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一边说着，一边仔仔细细地摸着自己的脸，生怕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呀，小姐……您……您的手……”冬芽突然惊叫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惊恐。
“我的手？”祝兰芝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手，只见一只小小的黑虫在她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间一闪而过，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紧接着，她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之间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低头一看，竟然发现那里长出了一个小小的肉瘤，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多长了一根手指一样。
祝凡逸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不是最喜欢去参加锦都那些名媛的聚会吗？只怕用不了多久，全锦都的人都知道，祝家有个长着六根手指的大小姐了。”
“祝凡逸，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祝兰芝彻底慌了，她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和名声，现在祝凡逸竟然用这种方式来毁她，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祝凡逸知道祝兰芝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根本做不了主，想要谈判的话，还是要去找贺氏才行。
“你多一根手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你娘如果再耽搁下去，等到虫包长得跟脑袋一样大的时候，里面的虫子就会把她的大脑一点点地吃掉。”
祝兰芝一听这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那我的手指也会被虫子吃掉吗？”
祝凡逸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说呢？”
事关自己的切身利益，祝兰芝明显比之前紧张多了，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
“你……你这个毒妇，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她恶狠狠地咒骂着，随后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了冬芽身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我去夫人的院子里！”
此时此刻，贺氏正虚弱地躺在床榻上，她感觉自己的脑仁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啃噬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刷刷声响。每一次呼吸，她都感觉要用尽全身的力气，痛苦不堪。
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知道一定是女儿祝兰芝把祝凡逸给带回来了。虽然心里充满了不甘，但她也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她派出去的下人在城里跑了一整天，愣是没能找到一个能医治这种怪病的大夫。看来，她费尽心思设下的这个局，也只能暂时放弃了。
“娘！”祝兰芝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连门都顾不上敲一下。
“您看看那个野种做的好事！”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自己的手，只见原本只是一个小肉瘤的东西，现在已经长到了半个手指大小，看起来十分骇人。
贺元容有气无力地说道，虽然她的声音很虚弱，但她的目光却充满了鄙夷和嫌弃。
“我说无缘无故的，怎么会钻出这么个黑虫，原来是你这个贱人在背后搞鬼。”
祝凡逸也懒得跟她虚与委蛇，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们如果没有害人之心，又怎么会中招呢？”
“哼。”贺元容冷哼一声，说道：“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娘，跟她还提什么条件！？”祝兰芝在一旁颐指气使地叫嚣道：“祝凡逸，你要是不把我和我娘的病治好，我就让你一辈子都蹲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永世不得翻身！”
祝凡逸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说道：“没问题啊，反正在这之前，我应该还有时间给‘大娘’送终。”
“你！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言颂新还会不会要你这个丑八怪！”祝兰芝被她气得怒火中烧，抬手就要朝她脸上扇去。
祝凡逸原本不耐烦跟她这种蠢货纠缠，可是听到她提到言颂新的名字，心里不由得一阵烦躁，一股无名之火腾地一下燃烧起来。
她一把抓住祝兰芝的手腕，挡下了她的攻击，然后反手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房间里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你竟然敢打我？！”祝兰芝又惊又怒，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打她。
贺元容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芝儿，你先回房去。”
“娘，可是她……”祝兰芝不甘心地说道，她还想留下来好好教训祝凡逸一顿。
“回去！”贺元容的语气不容置疑，充满了威严。
祝兰芝捂着被打的脸颊，恶狠狠地瞪了祝凡逸一眼，然后不情愿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贺元容硬撑着从床榻上坐起来，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得吓人。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看着祝凡逸，声音沙哑地问道。
祝凡逸也懒得跟她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第一，我要百草堂的地契。”
贺元容咬着后槽牙，心里暗骂祝凡逸真是敢狮子大开口，竟然一开口就要百草堂的地契。
“这些年你利用地契逼迫我每月都上交百分之三十的盈利，原本我都不应该花钱去买的，可念在这块地是父亲在世时与你一同购得，这样吧，你开个价钱，从此以后，不管是百草堂还是回春堂，都与你祝府贺氏再无瓜葛。”
贺元容冷笑一声，说道：“百草堂是祖产，岂是你想买就能买的？”
祝凡逸毫不示弱地反驳道：“百草堂的招牌，当然可以算是祖产。但是这块地的地契和房契，是当年我父亲在世时与人签订的，而且临终前也已经交给了我。是你自己不愿放弃这块肥肉，所以才私自修改了我父亲的遗书。”
贺元容深知祝凡逸的命脉，她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刺痛祝凡逸的心。
“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为了孝顺，不愿看到百草堂没落呢。原来你也不过是有了新铺子，就想把老招牌给扔掉的商人罢了。”
祝凡逸的眼波微微动了一下，但她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情绪，继续说道：“如果这几年我对百草堂的事情不过问分毫，恐怕这块招牌早就被你们给砸烂了吧？”
“行，你要买就买吧。我倒要看看，你付不付得起这个价钱。”贺元容冷笑着说道，她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后要是没了百草堂这个捞钱的地方，她一定要从祝凡逸身上连本带利地全都讨回来。
祝凡逸毫不在意地说道：“那夫人的命呢？又值多少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