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醋意横生

大雜院的喧囂如同沸水般翻滾，一位婦人聲嘶力竭地叫嚷著，手指幾乎戳到了步涼的鼻子上。“他們倆從小就膩在一起，早就聽說有婚約了！現在她祝凡逸已經是言夫人了，還跟他不清不楚，藕斷絲連，這不是姦夫淫婦是什麼？！”

步涼身為習武之人，向來直來直去，最見不得這種污衊。“你們誤會我可以，但侮辱凡逸，我絕不答應！”他怒喝一聲，手中長劍霍然出鞘，帶著凜冽殺氣的劍尖直指那口出惡言的婦人。

“休要胡言亂語！”步涼怒吼道，聲音如雷貫耳。

那婆子先是被步涼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面如土色，但轉念一想，篤定他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把自己怎麼樣，於是氣焰更加囂張。“怎麼？被揭穿了姦情，就想殺人滅口？大家快來看啊，姦夫要殺人滅口啦！”

隨著她的叫囂，人群中立刻有人煽風點火，辱罵聲浪一波高過一波。

祝凡逸本就不是個怕事的主，論吵架，她還沒怕過誰。正準備撸起袖子大幹一場，卻被言颂新輕巧地擋在了身後。

“這種小事，夫人不必勞神，”言颂新的聲音依舊溫潤如玉，聽不出絲毫怒意。

他輕輕拍了拍步涼橫在身前的劍。“步兄的劍是斬妖除魔、匡扶正義的利器，怎能指向錦城的百姓呢？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恐怕會損害太子殿下的聲譽。”

步涼聽到“太子”二字，心中一凜，這才作罷。但看那婆子蠻橫無理的樣子，心中依舊憤憤不平，收劍時故意偏了幾分，削下了她幾縷頭髮。

婆子頓時覺得耳後一陣涼颼颼的，嚇得臉色慘白，氣焰也收斂了不少。

然而，人群中還有一些收了祝家母女好處的人，見言颂新態度軟和，立刻跳出來煽風點火。

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婦人，中氣十足地嚷嚷道：“我們在這裡住了十幾年了，親眼看著他們兩個眉來眼去，早就私定終身了！是不是啊，大家說是不是？！”

“是！沒錯！”人群中立刻有人跟著起鬨。

“我能作證！”

“我也能作證！”

那領頭的婦人見圍觀的群眾紛紛對祝凡逸指指點點，更加得意忘形。“言先生，我們這也是為你好！娶這種女人回家，遲早要給你戴綠帽子的！”

流言蜚語，向來是捕風捉影，三人成虎。即使沒有這回事，說的人多了，也能把人壓得喘不過氣來。今天這件事要是傳開了，祝凡逸恐怕一輩子都擺脫不了“蕩婦”的罵名。更何況她和步涼從小一起長大，平時來往密切，這是大家都看在眼裡的，想要辯解，恐怕只會越描越黑。

言颂新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婦人，雲淡風輕地問道：“這位，是李勝的娘親吧？”

那婦人一愣，詫異地問：“先生怎麼會認識我？”

言颂新不慌不忙地說道：“李勝之前在書香卷就讀，家訪的時候，在下還接待過二位家長，怎麼會不認識呢？”

祝凡逸立刻明白了言颂新的意思，忍不住喃喃自語：“好傢伙，我這個祝家庶女都沒資格進書香卷，這西城的大雜院，果然是臥虎藏龍啊！”

此話一出，人群中立刻響起一陣竊竊私語。“書香卷啊！那裡面的少爺小姐，可都是非富即貴！”

“可不是嘛！咱們這大雜院裡，有一個算一個，給人家提鞋都不配吧！”

這時，人群中不知是誰捏著嗓子問道：“這李勝娘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大雜院的街坊，你們誰見過她呀？”

圍觀的街坊們面面相覷，紛紛搖頭。

“我沒見過。”

“我也沒見過。”

“沒有，沒有。”

那公鴨嗓又陰陽怪氣地說道：“哎呦，李勝娘，那天見你還穿得光鮮亮麗的，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落魄了？是不是你家男人做生意賠光了家底啊？”

那婦人一向迷信，最聽不得別人詛咒她家生意，連忙四下張望著回懟道：“呸呸呸！你才賠光了家底！我們家二奎財源廣進，大富大貴！”

她這句話一出口，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窮苦大雜院居民形象，瞬間崩塌。誰又會相信一個滿嘴謊言的人呢？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言颂新故作沉思，上前勸道：“李勝這孩子雖然頑劣，但正是讀書的年紀，現在算算，輟學也有半年了吧？為人父母，有督導之責，怎能任由他荒廢學業呢？”

李勝娘詫異地問道：“輟學？今天早上他還早早地起來去學堂了，怎麼會……”婦人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每次送兒子去學堂的時候，他都百般推脫。現在看來，肯定是這個混小子拿著學費去胡作非為了。

“好你個臭小子！看老娘回去怎麼收拾你！”後院起火，婦人也顧不得再去管祝凡逸的事情了，扭頭就鑽出了人群。

言颂新見沒有人再帶頭鬧事，知道其他人不過是些隨波逐流之輩，成不了什麼氣候，是時候結束這場鬧劇了。

他輕咳兩聲，緩緩說道：“我和步涼侍衛都在東宮任職，深知他為人剛正，絕不會做出有辱綱常之事。這次的事情，都是因為我考慮不周，托夫人前來探望，才引起了大家的誤會。”言颂新先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這樣一來，眾人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麼。

說著，他朝步涼拱手作揖。“步侍衛，是在下考慮不周。”

步涼剛想推說是自己的問題，卻見言颂新給自己使了個眼色，便心領神會地還了一禮。“先生言重了。”

祝凡逸在一旁看著這兩個男人一個比一個會演戲，正看得津津有味，卻沒想到言颂新突然轉過身來，牽起她的手，向前一步，深情款款地說道：“言某自知我夫人才貌雙全，此前定然有眾多求娶之人。能娶夫人為妻，是我言颂新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