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泼脏水

“逸儿来了，快坐下，婆婆特意为你和凉儿炖了些肉，尝尝手艺有没有生疏。”格桑婆婆慈祥地招呼着，浑浊的眼眸里满是笑意。

确认格桑婆婆的身体安然无恙后，祝凡逸暗暗地朝着步凉踢了一脚，嗔怪道：“没事就好，你这人说话也不说清楚，害我白白担心一场。”

还不等步凉开口，格桑婆婆便紧紧握住祝凡逸的手，慈爱地说：“步凉这孩子嘴笨，就算你们成了亲，你可也别总是欺负他。”

“成亲？”祝凡逸仿佛触电一般，迅速地将手从格桑婆婆的手中抽了出来，惊愕地问道：“婆婆，谁说我要和步凉成亲了？”

格桑婆婆面露疑惑，不解地问道：“哎？凉儿前些日子不是去你家提亲了吗？街上还敲锣打鼓的，办得可热闹了。”

祝凡逸这才意识到，格桑婆婆的病情确实会导致记忆混乱，常常会将过去的事情张冠李戴。她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步凉见状，连忙从婆婆的碗里夹起一块炖得酥烂的牛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好吃。”

格桑婆婆见步凉吃得津津有味，似乎也忘记了自己刚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连声说道：“好吃就好，好吃就好…逸儿，你也吃。”说着，她颤巍巍地将一块冒着热气的肉块递到祝凡逸的嘴边。

祝凡逸不忍心和一个有些糊涂的婆婆较真，只好张开嘴，咬住送到嘴边的肉。牛肉质地软烂，入口鲜香，确实美味。

步凉一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格桑婆婆进屋，一边轻声解释道：“之前听说祝家逼你成亲，我就和婆婆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嫁给那些地痞流氓，我想着找个机会上门提亲，再做打算。”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不曾想，还没等我向太子告假，就传出了你和言先生喜结连理的消息…”

步凉的脸上，难掩一丝落寞之色。“婆婆一直以为之前街上的锣鼓喧天，是为了庆祝我们的喜事……没有及时告诉她真相，是我的错，要怪就怪我吧。”

祝凡逸快步走上前，从另一侧搀扶着格桑婆婆，轻声说道：“算了，也怪我，想着完婚之后亲自来送喜糖，却因为事情太多给耽搁了。”

祝凡逸抬起头，略带探究地看着步凉：“你刚才支支吾吾的，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我解释婆婆的误会？”

步凉神情一滞，压抑在心底多日的情绪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凡逸，如果你愿意，我可以……”

“步凉。”祝凡逸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你我相识多年的这份兄妹情谊，在我心里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

言外之意，你我之间，只会有兄妹之情，绝无其他可能。

步凉在太子身边做事，耳濡目染之下，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他又怎会不明白祝凡逸话中的意思？只能遗憾命运弄人，有缘无分。

祝凡逸始终放心不下格桑婆婆的身体，刚想坐下为她诊脉，院门外就传来一阵喧嚣，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传入了这个小院里，不知是谁在吵吵嚷嚷。

“祝凡逸！你这个不要脸的荡妇，给我滚出来！”

“荡妇祝凡逸，快滚出来！”

“听见没有！快滚出来！”

祝凡逸示意步凉先将婆婆送回房间，关好门窗，自己则毅然决然地走出灶房。

只见一群人乌泱泱地围了过来，其中以妇女居多。她们一看到祝凡逸现身，便纷纷指指点点，唾沫横飞，恨不得让全锦城的人都听到她们的叫骂声。

“祝凡逸！你明明已经有了婚约，却转头改嫁他人，你还要不要脸！”

“就是，祝凡逸你平日里装出一副清高烈女的样子，背地里却行为不检，和花街柳巷的那些下贱胚子来往密切，你凭什么去祸害言先生！”

“祝凡逸，你最好识相点，赶紧把一切真相都告诉言先生，然后老老实实地领一纸休书走人，别闹到最后大家都下不来台！”

“没错，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荡妇，根本配不上言先生！”

“对！你配不上言先生！”

看着眼前这群群魔乱舞的跳梁小丑，祝凡逸忍不住觉得有些可笑，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轻蔑地说道：“都说北地的女子擅长耕猎，苏杭的女子精于刺绣，怎么到了锦城，就盛产你们这些嚼舌根的长舌妇，一张嘴就知道胡说八道，搬弄是非？”

“你说什么！？”围观的妇人们顿时炸开了锅，怒目圆睁地瞪着祝凡逸。

“我们早就看穿了你清高外表下的那副荡妇嘴脸，我们是来揭穿你的真面目的！”

“同样是祝家的女儿，大小姐祝兰芝知书达理，温柔贤淑，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得如此作风不正！”

“我听说她娘亲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怪不得她和青楼里的那些姑娘那么熟络，说不定她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祝凡逸娘亲的身份，一直是她心中无法抹去的伤痛。果然，这句话一出口，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嘴巴放干净点，小心祸从口出。”祝凡逸的声音冷若冰霜。

谁知这群人一看到踩到了祝凡逸的痛处，更加肆无忌惮，口无遮拦。“怎么？有脸做还没脸让人说啊？我就说，我不仅要说，我还要砸烂你这个臭鸡蛋！”

说着，人群中有人带头，从竹筐里拿出一些已经变质的臭鸡蛋，朝着祝凡逸狠狠地砸了过去。

步凉眼疾手快，眼看着一枚臭鸡蛋就要砸在祝凡逸的脸上，而她却像浑身被钉住了一般，死死地拧着劲儿，梗着脖子一动不动。他连忙伸手想要拉开她，但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祝凡逸的身前，稳稳地挡住了即将飞来的臭鸡蛋。

那枚散发着恶臭的鸡蛋，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来人展开的折扇上。

“不知拙荆做了什么，竟让各位如此恼怒于她？”

言颂新嘴角挂着三分浅笑，但他的眼神却冷若寒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如芝兰玉树，风姿卓绝。

祝凡逸深知言颂新体内的余毒尚未清除，有些惊讶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到人群中不知是哪个长舌妇阴阳怪气地叫嚷道：“哎呦，这不是言先生吗？莫非也是赶来捉奸的？”

言颂新轻轻地甩掉扇子上的污渍，漫不经心地敲着扇骨，语气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我夫人前来拜访朋友，何来的‘奸’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