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画中玄机

孟雪慌乱地搓着衣角，眼神闪烁，求助的目光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投向祝兰芝。
“兰芝姐姐……”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几分哀求，几分不确定。

祝兰芝心中暗骂孟雪蠢笨如猪。这个蠢货，事情败露了才想起找自己帮忙？现在皇后已然生疑，自己若是贸然出头，岂不是引火烧身？
“臣女不敢妄言猜测。”她语气疏离而恭敬，撇清关系的意图昭然若揭。

见祝兰芝不肯施以援手，孟雪顿时面如土色，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她语无伦次地辩解道：“是不是祝凡逸动了手脚？娘娘明鉴，只需查验她的画作便一清二楚！”

祝凡逸心中冷笑，正愁找不到机会反击，孟雪这番话简直是瞌睡送枕头。她盈盈下拜，姿态恭敬却不失气度。
“妾身自知才疏学浅，不敢居功自傲，却也绝不愿背负‘无心之失’的罪名。恳请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还妾身一个清白！”她的话语掷地有声，神情坦荡，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她。

皇后凝视着祝凡逸，试图从她的脸上寻到一丝破绽，然而一无所获。她微微颔首，示意身边的贴身宫女上前查验。
那宫女会意，小心翼翼地靠近画作，仔细查看着每一处细节。随后，她又绕着祝凡逸和孟雪走了两圈，仿佛在寻找某种蛛丝马迹。片刻之后，她回到皇后身边，躬身禀报道：“启禀娘娘，画作并无任何异常。”

祝凡逸心中暗笑，这画作浸泡在特制的药液之中，即便原本有异样，也被稀释得无影无踪。她早已料到这一点，才敢如此坦然地接受查验。

无需刻意去看，也能想象到孟雪此刻的脸色定然苍白如纸。没有缜密的心思，只凭着一腔愚勇便贸然行动，最终只能沦为被人利用的弃子。

孟雪意识到自己捅了个大篓子，只想尽快摆脱干系。她语无伦次地辩解道：“臣女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加害娘娘啊！要说谁有蜜萝粉，谁才是真正要谋害皇后娘娘的人！不如彻查在座的所有人！”

话音未落，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臣女愿意第一个接受搜查，以证清白！”下毒之人并非自己，她自然毫无惧色。

只是，祝兰芝藏在袖中的蜜萝粉瓷瓶，恐怕难以解释清楚了。
她暗暗咒骂着孟雪的愚蠢，一边趁人不备，悄悄将药瓶塞给身边的贴身婢女春兰，低声吩咐道：“找机会溜出宫去，在宫外等我！”

春兰手忙脚乱地接过药瓶，顾不得仔细收好，以至于药粉蹭在了袖口上，她也浑然不觉。

皇后脸色铁青，今日赴宴之人皆是朝中达官显贵，若是当真搜身检查，未免有失体面。可若是不搜，孟雪这番话又将她架在了火上烤，一时之间，她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祝凡逸站在离皇后不远的地方，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已然明白了皇后的顾虑。她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妾身斗胆，以为搜查之事万万不可。”

皇后正愁找不到台阶下，闻言立刻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祝凡逸也不客气，挺直腰杆，侃侃而谈：“娘娘感到身体不适，疑是蜜萝粉中毒，不过是孟小姐的一面之词罢了。如今正值春季，天气干燥，稍有不慎便会引发过敏，导致肌肤瘙痒，此乃其一……”

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祝兰芝，接着说道：“即便娘娘当真是中了毒，即便搜出了蜜萝粉，也无法证明此人便是要加害娘娘的凶手，此乃其二……”她深知以祝兰芝的城府，绝不可能将毒药藏在身上，倒不如卖个人情，让在座的各位都松一口气。

“今日鹿鸣宴是娘娘为款待众人所设，若闹得全员搜身、不欢而散，岂不是辜负了娘娘的一番心意？”

皇后听了，连连点头，祝凡逸这番话正中她的下怀。
好好的生辰宴，若是因为此事而闹得鸡飞狗跳，岂不是要沦为他人笑柄？
于是，她顺着祝凡逸的话，故作沉思地说道：“本宫在途经御花园时便已感到些许不适，或许当真是过敏所致。素秋，将方子抄录下来，让太医院配些药，分发给各宫，以备不时之需。”

众嫔妃闻言，纷纷起身谢恩。
皇后亲自走下台阶，目光落在跪在一旁的孟雪身上，语气不悦地说道：“若是孟家不知宫中规矩，日后便不必再来了。”

孟雪跪坐在地，面如死灰。她知道，自己不仅毁了这次面圣的机会，连带着断送了长姐日后入宫的路。

皇后没有再理会她，而是转过身，亲自将祝凡逸从地上扶起。
“多亏了你这丫头，只是可惜了子卿的画作。”
祝凡逸狡黠一笑，说道：“这原本是妾身为娘娘准备的一个惊喜，还请娘娘移驾至水盆前。”

皇后疑惑地看向祝凡逸，走到水盆近前。还未等她看清，身边的宫女便忍不住惊呼出声。侍卫们唯恐皇后安危有失，连忙上前护驾。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探头张望，只听得皇后爽朗的笑声自人群中传出：“好好好！好一个化腐朽为神奇！”

侍卫们得了命令，退了下去，众人这才得以看清眼前的情景，一时间，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原本被墨汁覆盖的画布，此刻墨渍尽数在水中散开，虽被撕毁了一部分，但仍能清晰地看到画中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笔触细腻，栩栩如生。
而那些飘浮在水面上的墨汁，随着水波轻轻荡漾，远远望去，竟宛如一只只灵动的雀鸟，围绕着凤凰翩翩起舞。

“这才是真正的百鸟朝凤啊！”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高声赞叹。
一时间，整个会场都沸腾了起来，众人交口称赞言颂新技法高超，祝凡逸妙手回春。

皇后更是喜出望外，一扫之前的阴霾，兴高采烈地说道：“宫中奇珍异宝虽多，但像你这般别出心裁的礼物，本宫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丫头真是鬼灵精怪，该赏！重重有赏！”

祝凡逸见时机成熟，再次跪倒在皇后面前。
“妾身雕虫小技，能博娘娘一笑，实乃荣幸之至，本不该再讨要赏赐。只是妾身确实有一事相求，为妾身的夫君补养身体，还请娘娘能够恩准。”

皇后看向座位上的言颂新，眼中充满了姨母般的慈爱。她笑着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说吧，你想要什么？”
“长生果。”祝凡逸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这……”皇后顿时有些犹豫。
若是其他东西，以她现在的心情，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祝凡逸。
可这长生果乃是由不死树所结，原产自十数年前覆灭的南慕国，后被当今丞相荀膺移回天朝栽培，乃是宫中的至宝，珍贵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