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夫人!别急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2282更新时间:25/08/04 00:41:52

眉若远山,目似星河,唯有那双唇,少了些许红润,更显其清冷孤傲。
此刻,他一袭胜雪白衣,静坐在厅堂中央。面对众人对祝凡逸那惊世骇俗之举的诧异,他却如定海神针般,将所有波澜都深藏于眼底,归于一片沉寂。

良久,只听言颂新淡淡启唇,声音如玉石相击,清越动听:“在下虚长二十一岁,至今尚未婚配。”

“先生是哪里人士?” 祝凡逸紧追不舍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言颂新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略一思忖,才缓缓答道:“漂泊四方,以教书为业,居无定所,四海为家。”

祝凡逸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微光,继续追问:“那么先生,可有心仪之人?”

言颂新毫不犹豫地回答:“并无。”

祝凡逸听到这个答案,眸子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有星光坠入其中,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今日,凡逸斗胆为自己求一桩姻缘,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做我祝凡逸的夫婿,从此共结连理,白头偕老?”

言颂新这才将目光真正落在祝凡逸身上,眼前的女子,眸光清澈如泉,其中闪耀着无与伦比的坚定和决绝。
他心底暗暗赞赏她的勇气,却并不想被卷入祝家的纷争之中。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收敛了神情,正欲开口拒绝,却听祝凡逸抢先一步说道。

“祝家在锦城,虽算不上钟鸣鼎食的豪门望族,但也勉强算得上是官宦之家,我祝凡逸,是庶出的女儿没错,却也承蒙家父体恤,留下了这间药庐,尚可自食其力,养活自己。”
祝凡逸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言颂新的神色变化,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早就听闻,先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却无心于仕途,想必也定然不是那嫌贫爱富之人。凡逸不忍心看着先生孤单飘零,若是能得先生应允,必将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又是恭维,又是劝诱,再辅以真挚的感情,言颂新不由在心中暗叹,这姑娘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条理分明。
不过,这些话糊弄糊弄别人也就罢了,想要打动自己,恐怕还差了点火候。

“承蒙二小姐如此厚爱,在下……” 言颂新原本打算直接回绝,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祝凡逸再次打断。

“自方才进门起,我看先生面色略显苍白,想必是身上抱恙。凡逸自幼跟随父亲学习医术,对岐黄之术也算是略懂一二,若是婚后,定当竭尽所能,让夫婿早日康复,身体安康。” 祝凡逸早就瞧出了言颂新想要拒绝的意图,不得不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言颂新闻言,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终于泛起一丝涟漪。虽然口中还是刚才那些客套话,但心底的想法,却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承蒙二小姐如此厚爱,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竟然答应了?!
厅堂内众人,下巴几乎都要掉到地上了,一个个目瞪口呆,仿佛被雷劈了一般。

贺元容更是惊讶得有些结巴:“先……先生……当真?可不要,与老妇开……开玩笑啊。”

言颂新这才收回了落在祝凡逸身上的目光,缓缓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朝着贺元容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婚姻大事,关乎一生幸福,子卿定然不会玩笑定夺。待小婿回去之后,便开始准备聘礼,再择日正式登门,拜见岳母大人。”
祝凡逸听到这句“岳母大人”,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心也落回了实处。看来,这一场豪赌,自己终究是赌对了。

这言颂新,可是锦城无数怀春少女的梦中情郎啊!要不是自己一心只想嫁给公侯勋贵,哪里能轮得到她祝凡逸,成为这人人艳羡的言夫人?
想到这里,祝兰芝再也坐不住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们这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就要贸然成婚,真是成何体统!”
祝凡逸心思澄明,洞若观火,一眼就看穿了祝兰芝那点小心思,她分明是对言颂新,也有些想法的。

“方才与夫人的约定,不就是父母之命吗?至于媒妁之言嘛……” 祝凡逸略微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为先生的才情所深深折服,可谓是一见钟情,在场之人,皆可为我们二人做个媒人,见证这段佳话。”

“这……” 事已至此,恐怕就连贺元容,都无法收回刚才说过的话了。

祝凡逸干脆快刀斩乱麻,趁着这个机会,将两人成婚的日期也定了下来。
齐嬷嬷到厅堂前递送黄历的时候,衣袖中的翠玉镯子不小心露了出来,恰好被祝凡逸看了个正着。

她趁着齐嬷嬷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时候,眼疾手快地钳制住了她的手腕。
“嬷嬷这镯子,看起来好生眼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

齐嬷嬷顿时有些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我娘家陪嫁来的,二小姐怎么会看着眼熟呢?”

“陪嫁?” 祝凡逸闻言,不由嗤笑一声:“你从小家里就遭遇了灾祸,这才被卖到祝家为奴为婢,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这种成色极佳的镯子给你陪嫁?再说了,你跟在贺氏夫人身边十几年,又何曾许过人家?”

齐嬷嬷被问得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一时之间,竟然没了说辞。
祝凡逸却突然一改刚才冷静的模样,眼睛瞬间变得通红,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质问道:“这镯子是莫西沙场老坑的种儿,而且在镯子内侧,还有城南杨记的印子……”

说着,她手上骤然用力,将齐嬷嬷的手腕都拧得通红一片。
“这镯子,分明是我在生辰的时候,亲手送给栀香的!可栀香,却在三天前的夜里,离奇失踪,至今未归,看来,齐嬷嬷是知道她人在哪里了?”
栀香是祝凡逸的贴身婢女,从她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娃娃时,就一直跟在身边悉心伺候,比起祝兰芝,栀香倒更像是祝凡逸的亲姐妹。

“夫人……” 齐嬷嬷手腕被祝凡逸拧得生疼,不得不向贺氏求助。
贺氏见状,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放肆!齐嬷嬷好歹也是府里的老嬷嬷,你一个小辈,岂能如此以下犯上?”

“呵!” 祝凡逸冷笑一声:“不过是个下人而已,我现在还是祝家的二小姐,怎么,我说不得她了?这就叫以下犯上?”
祝凡逸听着贺氏这颠倒黑白、两面三刀的话,只觉得一阵阵恶心,索性低下头,凑到齐嬷嬷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放心,就算我今天把你的手腕拧断,我也能给你接上,就是这中间,可能得受点罪了……”
说完,她手上更是毫不留情地用力,齐嬷嬷顿时就承受不住了,疼得嗷嗷直叫。
“我说!我说!那丫头故意冲撞夫人和大小姐,已经被卖到柳巷的春香楼去了!”

祝凡逸听到这个消息,眼睛瞬间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她一把将镯子,用力从老刁奴的手腕上硬薅了下来,拇指粗细的血管应声而断,疼得齐嬷嬷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狼狈至极。

“谁要是再敢把主意打到我的人身上,就别怪我不客气!”
别看祝凡逸身形瘦削单薄,但此刻讲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祝家大门。

言颂新也紧随其后,向贺氏告辞,望着二人相继离去的背影,祝兰芝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急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