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风云变

顾国公闻言，如坠冰窟，再也不敢辩驳半句，只得颤巍巍地说道：“公主圣明，是老臣猪油蒙了心，老臣愚昧至极，罪该万死。”

夏月芊凤眼微挑，目光如寒冰般锐利：“你确实罪该万死。”

顾国公吓得魂飞魄散，冷汗瞬间湿透衣衫，连连叩首：“公主饶命！老臣也是受奸人蛊惑，是惠贵妃！她私下告知老臣，说……说……陛下早已对司徒家心存忌惮，只是苦于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罢了。若是司徒家倒台，我顾家也必将受到牵连。此事无论由谁来做，都是一样的，但若老臣能在陛下面前揭发司徒家的罪行，便可证明此事，也能保全我顾家。老臣一时鬼迷心窍，贪生怕死，才铸成如此大错，还请公主明察秋毫！”

夏月芊看着他推卸责任，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丑态，心中冷笑。她柳眉倒竖，声音清冷而威严：“你倒是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可这里是朝堂，不是你顾家的后花园！来人！剥去顾国公的朝服，褫夺其国公爵位，即刻押送刑部！不得有任何徇私！务必要将他供出来的，没供出来的，全部给本宫审出来！”

顾国公闻言，如遭雷击，险些瘫倒在地。刑部那是什么地方？进去一趟，不死也要脱层皮！他年事已高，体弱多病，恐怕有去无回！他连忙再次叩首，涕泗横流：“公主饶命啊！老臣什么都说！只要是老臣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公主高抬贵手，饶老臣一条贱命！也好免得你与高康，终究心生嫌隙……”

“公主，就让臣来审问吧。”

一道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大殿门口响起。顾高康身着玄色官服，面色铁青，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显然是一路风尘仆仆赶来。

他身上虽已换下了染血的铠甲，但依然能看出，他只是匆匆换了身干净衣衫，简单洗漱了一番，恐怕昨夜根本没有合眼。

夏月芊黛眉微蹙，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关切地问道：“高康？你怎么来了？”

顾高康大步走上前，在顾国公面前，笔直地跪了下来。他神情肃穆，声音沉痛：“公主恕罪。家父犯下如此陷害忠良的滔天大罪，实乃奸佞之举，臣不忍公主左右为难，所以，关于他的案件，请允许臣亲自审理。公主放心，臣绝不会徇私枉法，定会给司徒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夏月芊脸上反而露出为难之色：“高康，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若插手此事，最后定会落得一个不孝的骂名，不如置身事外，免受牵连。”

顾高康闻言，淡淡一笑，似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是臣的父亲，犯下如此大错，公主若处置轻了，世人会诟病你徇私舞弊；若是处置重了，又会指责你公报私仇。不如就交给臣来处理，我会给司徒家一个交代，也会给公主一个交代。”

夏月芊无奈，只得点了点头。或许，顾高康说得没错，这件事，他们两个不论谁来做，都会被人诟病，既然如此，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承担一切。

顾国公闻言，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之火，他连忙朝着顾高康爬去，哀嚎道：“高康！父亲错了！父亲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带我去刑部！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交代！”

顾高康闻言，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先是跪地，对着顾国公恭恭敬敬地叩首一拜。

“我这一拜，是身为人子，拜谢父亲的养育之恩。”顾高康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但接下来，我只是顾高康，是负责审理你案件的刑部官员。即便你说交代清楚，也必须押往刑部，在众目睽睽之下，白纸黑字，红印画押，才能作数。来人，将顾国公带下去！”

几名侍卫闻言，立刻上前，三下五除二地剥去了顾国公的官袍官帽，几乎是拖着，将已经瘫软如泥的顾国公带了下去。

顾高康起身，朝着夏月芊恭敬地行了一礼，并没有急着一同退下，而是默默地站到了数百名将士之间，甘愿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夏月芊又点了几名官员，肃清了朝堂之后，才朗声说道：“如今父皇龙体欠安，太子又德行有亏，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想当初，开国女帝便是以女子之身，建立了大夏王朝，休养生息，重农兴商，才有了今日大夏的盛世繁华。如今，本宫便以长公主的身份，正式监国理政，待父皇身体康复之后，再将皇位归还。诸位大臣，可有异议？”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所有官员都低着头，不敢直视夏月芊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不知是谁第一个跪倒在地，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跪了下来，山呼道：“臣等并无异议！长公主监国，乃是众望所归！”

夏月芊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官员，微微抬起下巴，露出高傲的神色。一切似乎都进行得太过顺利了，可这看似平静的局面背后，她已经为此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巨大代价。

待所有事情都处理完毕，朝堂众人都散去之后，已是夕阳西下。

夏月芊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大殿之上，看着空无一人的朝堂，心情却久久难以平静。

这时，一个小太监快步上前，低头禀告道：“启禀公主，司徒府刚刚传来消息，太尉大人……已经薨逝了。”

小太监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击中了夏月芊，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她强撑着身体，紧紧地抓住龙椅的扶手，手背不小心碰到了扶手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龙鳞，瞬间被硌得一片通红。

夏月芊的声音有些颤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重复道：“司徒府来人禀报，司徒家的大爷，在午时，终究没有熬过去，已经仙逝了。”

夏月芊仿佛没有听清楚一般，喃喃自语道：“你说谁？谁去世了？”

空旷清冷的朝堂之上，小太监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声音颤抖着说道：“是……是……司徒诚，司徒太尉……”

夏月芊闻言，挥了挥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语气颤抖地说道：“你……你是不是听错了？早上我离开司徒府的时候，他还在昏迷之中，太医说只是昏迷，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

小太监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夏月芊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踉跄着走出朝堂，脚步急切地朝着宫外走去。如今的皇宫，她已经可以自由出入，再无一人可以阻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