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棋局

“夏佳淇，你最好祈祷我永远被捆缚于此，永世不见天日。”夏月芊的声音如同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寒意，“否则，你加诸于我的一切，我必将百倍奉还，让你也尝尝这锥心之痛！”

夏佳淇柳眉轻挑，那张本就艳丽的脸庞，此刻更是得意洋洋，仿佛胜券在握。“还？我的字典里可没有‘偿还’二字。在这金国，我想做的，便没有做不到的。你还是好好担心自己吧，想想如何在这绝境中苟延残喘才是正经。”她轻蔑地扫了夏月芊一眼，转身，莲步款款，姿态妖娆，仿佛一只得胜的孔雀，昂首阔步地离开了这间囚室。

看着那抹渐渐远去的背影，夏月芊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几乎要将牙齿咬碎。她不信！她绝不相信夏佳淇的那些鬼话！

然而，那些原本被她刻意压制的念头，却如同雨后春笋般，争先恐后地从心底冒了出来。临行前，二舅舅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司徒慕容，那个向来倔强不屈的男子，竟然只因几句话，便乖乖地放任自己离开；外祖父突然辞官归隐；顾高康毫无征兆地被调往边关戍守；二舅舅请缨出征，却遭到无情拒绝；大舅舅远赴青州赈灾……所有的一切，看似毫无关联，此刻却像一颗颗散落的珠子，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身在局中？难道，自己也只是这盘棋局中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一个被人操控，任人摆布的可怜虫？

时隔两日，耶昊东再次来到囚室。他发现，原本那个桀骜不驯，誓死不从的夏月芊，此刻却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毫无生气，仿佛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女退下，这才缓缓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月芊，两天时间，你考虑得如何了？是选择继续执迷不悟，还是悬崖勒马，弃暗投明？”

夏月芊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猛然睁开，直直地看向耶昊东，声音嘶哑，仿佛破旧的风箱。“我外祖父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你在大夏一定有眼线，告诉我，他们现在的情况！”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司徒家真的会如夏佳淇所说的那般，遭遇灭顶之灾。她心中还存留着一丝希望，一丝侥幸，或许，这只是耶昊东为了动摇她的意志，故意编造的谎言。

耶昊东在她床边坐下，神情难得认真。“我若告诉你实情，你是否就能放下心中的成见，不再和自己过不去？”

夏月芊的嘴唇干裂起皮，微微张合间，便有丝丝血迹渗出，触目惊心。“我只想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耶昊东挺直了腰板，缓缓开口：“这件事，我也是通过八百里加急才得到的消息。你是如何得知的？”他注视着夏月芊，见她双眼赤红，布满血丝，心中略有不忍，便不再隐瞒，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司徒老将军司徒义，被夏皇以谋逆罪论处，连同长子司徒玉泽，次子司徒慕容一同被抓捕入狱。家中成年男丁，司徒修武，也未能幸免，全部被押入刑部受审。家中所有女眷，也都被关押进大牢，家产全部充公，奴仆一律变卖。想必不日，就会有旨意传来，召回远在边关的司徒义，听候发落。”

夏月芊缓缓闭上了双眼，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地滑落，沿着她的眼角，悄无声息地没入鬓发之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仿佛一个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却发现那稻草也摇摇欲坠。“历代功勋世家……难道，真的就这样被一网打尽了吗？”她依旧有些不愿相信，心中还残存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或许……这只是耶昊东为了逼迫她就范，故意捏造的谎言而已。

耶昊东凑近了一些，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月芊，现在，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你要明白，顾家与司徒家素来交好。为了撇清关系，顾国公甚至不惜出面作证，直接坐实了司徒老将军的谋逆罪名。你觉得，即便你回到夏国，你们的皇帝能够放过你，顾家又能允许你进门吗？谁也不会给自己招惹一个祸患。你和顾高康，本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我还是那句话，你若跟了我，或许还有一线机会，能够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包括整个夏国。只要你愿意，我便为你争取，倾尽全力。”

夏月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冰冷。“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吧！我早就说过，就算死，我也绝不会向你屈服！”

耶昊东似乎并不着急，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玩味的笑容。“随你便吧！反正你现在犹豫的每一分每一秒，司徒家的人，都要多承受一分痛苦。时间不等人啊！人死了，可就真的没有机会复活了。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

夏月芊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是吗？耶昊东，你真的敢将我留在身边吗？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会亲手割下你的头颅？”

耶昊东闻言，放声大笑。“若是杀了我的命，能够让你感到一丝安慰，那么，这条命，给你又何妨？”

夏月芊冷冷地盯着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耶昊东，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诚意十足，那就不要再用这些锁链束缚我！”

耶昊东凝视着夏月芊那张苍白而倔强的脸庞，试探性地问道：“我并非不能为你解开这些锁链。只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乖乖听话，不要妄图逃跑。我金国的皇宫，可不比你们大夏。对于擅闯者，格杀勿论！”

夏月芊冷笑一声。“是啊，你金国，的确是厉害非常！只是略施小计，便将夏国的良将送上了断头台。”

耶昊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当真以为，没有我的推波助澜，他们就能安稳地度过余生了吗？看来，你对你们夏国的皇帝，还是不够了解！若不是他的多疑猜忌，任凭我如何煽风点火，他也不至于将司徒一家逼到如此境地。你真以为，他对于所有的一切，都毫不知情？别再为他开脱了，他比谁都清楚，他关押起来的人，到底有多么冤枉。或者，我也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夏佳淇母女，在夏国，除了一个不成器的皇子夏凌云之外，没有任何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你觉得，她们到底哪里来的胆量，敢与世代功勋的司徒家相争？”

他伸出温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夏月芊那早已红肿不堪的手腕，似乎带着一丝怜惜，一点点地拂过她手腕上的伤痕。“你这般做，当真值得吗？月芊，你可要看清楚啊！你一心想要守护的地方，是否真的值得你付出这么多？你那所谓的父皇，对你从来都只有利用，没有半分父女之情。别再犯傻了！好好掂量掂量，自己该如何选择，也别再拿你那点所谓的亲情，去赌他是否对你有一丝情谊。我怕到最后，连你自己的性命，都会葬送其中。只要你跟了我，你所想要的一切，我都愿意双手奉上。无论是复仇，还是整个夏国，我都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