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祸从口

夏明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些许：“朕既然金口玉言，自然不会食言。到时，朕会派遣一队精锐侍卫贴身护卫，只是你们身处江湖，凡事还需谨慎小心。”

夏月芊闻言，脸上立刻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她迫不及待地俯身行礼，声音轻快而充满活力：“父皇请放心，儿臣不仅能妥善保护自己，还能确保三公主的安全无虞。不知父皇可否告知，后日启程的具体时辰？另外，儿臣可以挑选几位得力的帮手一同前往吗？”

夏明听着女儿这般活泼的话语，语气也愈发温和：“你想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吧，左右不过是去护国寺上香祈福，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搞得这般激动。”

夏月芊听了，心中暗自窃喜，面上却并未显露出来。在深宫之中禁锢了整整两个月，如今终于有机会出去透透气，管它是什么上香祈福，只要能离开这压抑的皇宫就好。

太子东宫——

整个行宫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之中。宫女太监们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守候在大殿之外，个个屏气凝神，垂手而立，生怕发出丝毫声响，触怒了殿内的主子。

大殿之内，皇贵妃慕容氏端坐在太师椅上，精致的妆容也难以掩盖她面上的寒霜。她那双锐利的凤眼，漫不经心地扫过跪在地上的夏月朗，仅仅只是一眼，便让这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双腿一软，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

“母妃，儿臣……儿臣只是看不惯夏月芊那副目中无人的嚣张模样，儿臣……儿臣只是想略施薄惩，让她知道天高地厚……”夏月朗声音颤抖地辩解道。

“啪——”

他话音未落，一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声划破了殿内的寂静。皇贵妃保养得宜，纤细而又白皙的手，毫不留情地扇在了夏月朗的脸上，他那张肥腻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红色痕迹，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夏月朗捂着被打的脸颊，想用手轻轻抚摸，以减轻那灼热的痛感，可他深知眼前这位母妃的脾性，若是惹得她不悦，恐怕会招来更加严厉的惩罚。于是，他只能强忍着疼痛，将手放下，极尽卑微地说道：“母妃息怒，儿臣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皇贵妃那双原本就细长的眼睛，此刻更是微微眯起，眼中闪烁着如同寒冰般冷冽的光芒：“你当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夏月朗，本宫真是不知道，你的脑子里除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腌臜玩意儿之外，究竟还装了些什么东西？本宫有没有告诫过你，暂时不要去招惹那个丫头？你是昏了头了吗？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动手？动手也就罢了，一群饭桶，连一个黄毛丫头都收拾不了，就你这般无能的废物，你真以为你那英明神武的父皇，会将这万里江山，放心地交到你这种人的手中？”

夏月朗听着皇贵妃那如同刀子般锋利的话语，吓得浑身瑟瑟发抖，他连忙磕头如捣蒜般地说道：“母妃教训得是，儿臣实在是糊涂至极。都怪三妹，她整日里在儿臣耳边絮絮叨叨，说那夏月芊如何如何嚣张跋扈，儿臣一时糊涂，就想着替三妹出口气，给她一个教训，我也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如此凶悍。”

皇贵妃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妍纯何时需要你来为她出头了？你只需安分守己，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便可，不求你有多大的功劳，但求你不要犯错，安安稳稳地当好你的太子，就已足够。至于其他的事情，谅你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做。你这般愚蠢至极，简直是自己找死，非要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你父皇的面前，那你这太子的位置，恐怕也快要做到头了。”

夏月朗闻言，吓得魂飞魄散，他连忙再次叩首，声音颤抖地说道：“母妃明鉴，儿臣今日已经将母妃的教诲铭记于心，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如此鲁莽行事，请母妃放心，儿臣一定会为母妃争气，不让母妃失望。”

皇贵妃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自己手上那精心修饰过的修长护甲，然后缓缓伸出手，用她那尖锐的护甲，慢慢抬起夏月朗的下巴。锋利的护甲几乎要刺入他脸上那肥腻的肉中，她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美艳动人的笑容，可这笑容落在夏月朗的眼中，却让他忍不住冷汗涔涔。

“记住，若是你再做出今日这般愚蠢之事，本宫定然不会轻饶你。”皇贵妃的声音轻柔而充满威胁。

夏月朗哪里还敢多说一句废话，连忙点头如捣蒜般地说道：“母妃请放心，儿臣保证不会再胡作非为了。”

皇贵妃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厌恶地别过头去，款款起身，朝着大殿之外走去：“明日，夏月芊会与妍纯一同前往护国寺，原本并没有这件事的。本宫原本安排你跟随，你舅舅自从边关回来之后，虽然明面上是升了官职，但实际上却被削去了实权。本意是让你与舅舅商议一番，看看该如何应对，不曾想你竟然惹出这等祸事来，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夏月朗依旧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坚硬的触感让他的膝盖隐隐作痛，但他却不敢擅自移动，只能笔直地跪在皇贵妃的脚下，低眉顺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皇贵妃又看了他一眼，眼中充满了失望和不屑，然后便转身离去。她那拖曳在地面的红色裙摆，随着她的脚步，慢慢消失在夏月朗的眼前。

直到确定皇贵妃已经彻底离去之后，夏月朗才如释重负般地瘫坐在地上。从小到大，他对于那位威严的父皇，敬重之心远远不及他对皇贵妃的惧意。

他虽贵为太子，在人前风光无限，可一旦关起门来，皇贵妃便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只要他稍微有一点没有如她的意，便会招来令他恐惧的惩罚。他曾被关进狭小幽暗的小屋子，被皮质的鞭子狠狠鞭笞过，甚至还曾整夜整夜地跪在大殿之内，稍有不慎，一个戒尺便会狠狠地打在他的身上。

这也造就了他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一个懦弱，一个阴狠。

他的懦弱全宫上下有目共睹，可他的阴狠，却只能隐藏在他那憨傻的表面之下，不能被任何人看出分毫。

一如现在，他小心翼翼地摸着脸上那火辣辣的痕迹，连呼痛都不敢。在这座偌大的皇宫之内，他甚至连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心腹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安慰自己道，无妨，现在即便所有人都轻视他、侮辱他都无妨，只要等到他有朝一日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他一定会与那些人一一清算，让他们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