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煞星临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夏月芊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捉摸不透的光芒，“依你之见，本公主是否不该与惠妃走得太近呢？”她轻声问道，语调平缓，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青栀闻言，连忙躬身行礼，姿态恭敬而谦卑，“奴婢不敢妄议。只是奴婢担心公主殿下您身处漩涡之中而不自知，被卷入其中。”

夏月芊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以为意，“青栀，有些时候，祸从口出。”她语气轻柔，却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青栀听后，更是惶恐不安，连忙跪地解释，“公主明鉴，奴婢绝无冒犯之意，只是担心公主您稍有不慎，被人利用……”

夏月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无需多言，本公主明白你的好意，这番话就当是善意的提醒了。”

青栀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吗？夏月芊可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她五岁起便跟随司徒义学习兵法韬略，熟读各种典籍。领兵打仗她都游刃有余，又怎么会看不透这皇宫之中尔虞我诈的阴谋诡计？

对于旁人的示好，她一向是来者不拒。这并非她天真无知，而是只要对方没有触及她的底线，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今天她倒是有一件事想要先去问问孙嬷嬷。以前孙嬷嬷总是说她的母后是因为生她时难产而死，可今天看惠妃的神色，似乎另有隐情。只是有些事情不方便摆在明面上说，那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用想也能猜到，皇贵妃家世显赫，即便在十几年前，在后宫之中也必定有些权势，想必与皇后关系并不和睦吧？

既然她现在身处皇宫这个大染缸之中，那她就没有必要急着站队。在短时间内，她也无法真正分辨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但至少，她要知道，在选择的时候，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夜幕降临，原本应该轮到青栀陪夜，但夏月芊喝了皇贵妃送来的安神汤后，却吩咐青栀下去休息，让孙嬷嬷来陪夜。

孙嬷嬷脸上带着一丝疼惜的神色，“公主今天可是被吓着了？”

内殿之中空无一人，夏月芊斜躺在床榻之上，孙嬷嬷则躺在旁边的软塌上，侧着身子，透过轻薄的纱帐看着里面的人。

夏月芊微微抬起头，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脑袋，声音清脆悦耳，“嬷嬷，以前提起我的母后，你总是说她娴静温柔，却从未过多提及她在宫中的生活。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嬷嬷可否有其他的事情要告诉我？”

孙嬷嬷的神色微微一怔，显得有些慌张，“公主为何突然这么问？”

夏月芊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防备之色，她对身边的孙嬷嬷可以无条件信任，“嬷嬷，今天我在惠妃那里用膳，她无意间提到了我的母后，神色有些闪烁，似乎母后有些事情是不方便摆在明面上说的。孙嬷嬷，你应该知道，在这座皇宫之中，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就只有你。”

孙嬷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忧伤，“唉，你果然还是长大了。有些事情，我一直都不想告诉你，就连你的外祖父也说过，希望你能无忧无虑地长大，上一辈的恩怨情仇、算计纠缠，都不想让你沾染分毫。没想到，回到这里，终究还是躲不过。”

夏月芊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嬷嬷，我的母后当真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吗？”

孙嬷嬷的眼眶微微泛红，“你大概不知道，自从皇后怀上你，被太医确诊之后，她就处处小心，生怕你会有任何不测。在你之前，你的母后也曾怀过身孕，只是没有保住……所以对你，不管是你的母后还是陛下，都万分小心。后来，西宫便传出德妃有孕的消息，陛下更是龙颜大悦，还特意找了钦天监国师来测算。最后得出……得出了天降双星的结论，一颗是紫微星，另一颗是煞星。当夜西方出现五彩霞光，国师便推测，皇后所怀的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亡国败家！”

夏月芊的神色愣怔了片刻，她刚入宫的时候就听过什么以煞止煞的言论，当时她并没有细究，却没想到这个“煞”原来指的就是她自己。

“孙嬷嬷，所以，我才会被送往边关？”

孙嬷嬷眼角有泪光一闪而过，“后来，怀胎八月的时候，皇后喝下安胎药后，突然下腹疼痛无比。我亲自去找了唯一当值的太医，也派人去请了陛下。可听说德妃那边也同时发动了，陛下守在德妃身边，皇后娘娘这边自然就顾不上了。”

夏月芊的神色微微动容，她抓住了重点，“那碗安胎药，有问题吗？”

孙嬷嬷苦笑一声，“奴婢后来也是这么想的，可当时那种情况，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查明真相。当务之急是皇后的生产，自古女子生产，都是一只脚踏在鬼门关上。你的母后是早产，偏偏又生不出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渐渐失去所有的力气。本来，我也觉得那不过是一场难产，直到后来我看到太医一针扎下去，你的母后就这样没了声息……”

孙嬷嬷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我当时哭都没有时间，因为他们说你已经夭折了。明明我还看到了你微弱的呼吸，我拼命地把你抢过来，倒着拍了好久，才听到你微弱的哭声，像小猫一样……唉，那时候，我万念俱灰。太医和接生婆他们都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可谁又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皇后，谋害皇嗣？不用想也能知道，后来陛下终于赶来了，终究也没见到皇后的最后一面……”

还有一句话，到了嘴边，她还是咽了回去：陛下来了，对于她怀中的婴儿，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夏月芊已经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所以，你是说我母后的死绝非难产，而是有人故意谋害了她的性命？”

孙嬷嬷深吸了一口气，“反正我只知道，那时你的外祖父和舅舅们都在边关，你的舅母又没有诰命在身。最开始我要向顾夫人求助的时候，德妃便时刻防范着，如果她没有其他的原因，为什么要如此严加防范？而且，后来的稳婆和太医都接连意外身亡，这更不是一句巧合就能解释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