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真千金

夏月芊本能地望向司徒楠，外祖父所在的将军府，才是她心中真正的家。怎会刚一归来，家门都还未踏入，就要她立刻前往他处？

司徒楠向夏月芊微微颔首，带着一丝歉意解释道：“是外祖父考虑不周了。你的确应该先随他们入宫，觐见你的父皇才是正理。”

夏月芊略带犹豫，心中盘算着能否稍晚些再入宫。就在这时，一辆装饰得金碧辉煌的马车缓缓驶来，正是奉旨前来迎接夏月芊的。

无奈之下，夏月芊只得与众人告别，跟随前来传旨的太监登上马车，离开了将军府。而司徒楠一行人，则转身走向将军府的内院。

大夫人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便看到一个低眉顺眼的女子正跟在后面，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看着文弱的小姑娘。大夫人眼神微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深长。

柳姨娘也敏锐地察觉到这道陌生的视线，抬起头，正好与大夫人的目光交汇。在她原本的想象中，身为京城官太太的大夫人，定然是养尊处优、雍容华贵的模样。可如今看来，她却身着一身深色衣衫，淡紫色的襦裙并不显眼，脸上只是略施粉黛，反而显得清新脱俗。她身姿窈窕，从背后看，完全不像一个已是不惑之年的妇人，举手投足间，仍风韵犹存。

司徒岚心中涌起一丝怯意。一路之上，柳姨娘一直跟她念叨着回家，回到她们真正的家。可当她真正站在这高墙大院之前，却没有一丝归家的喜悦。对于她来说，这里根本就不是家。在边关，在军营，那简陋的营帐，才是她心中真正的家。

马车一路平稳地穿过几条繁华的街巷，最终停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大门前。

这就是外祖父曾经向她描述过的皇宫吗？

夏月芊依旧习惯性地撩起车帘，看着马车在朱红大门前缓缓停下。有人伸出手，想要搀扶她下车，但夏月芊并未理会，而是身手矫健地从马车上纵身跃下，然后好奇地询问身边的太监：“这就到了吗？”

太监连忙弯腰，堆起满脸笑容道：“公主殿下莫急，宫内有规矩，马车是不能进入的。这边已经备好了轿撵，公主殿下请随奴才来。”

夏月芊没有多问，直接坐上轿子，随着轿子微微摇晃，从角门进入皇宫。轿子的速度不慢，一路向里走去。

还没走多远，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便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夏月芊好奇地从轿子侧面的小窗向外望去，瞬间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此时正值春季，百花盛开，石子路两旁，开满了她叫不出名字的各色花朵，个个争奇斗艳，美不胜收。这与她在边关偶尔才能看到的小野花，简直是天壤之别。

大概过了两刻钟，夏月芊感觉如果骑马都能绕上一圈的时候，轿子终于停了下来。她先是听到轿夫离去的脚步声，紧接着，又察觉到有人迈着小碎步迎了上来。轿门被缓缓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端庄的中年女子，她身上穿着的布料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恐怕就连最会打扮的柳姨娘，都没有穿过如此精致的衣物。

夏月芊原本以为来迎接她的会是一位官太太，没想到那女子却先行向她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奴婢李嬷嬷，奉命前来接公主殿下面圣。”

穿着如此体面，举止落落大方，竟然只是皇宫内的一位嬷嬷？

司徒诚教过她的一些礼仪，在这里显然是不够用的。虽然平日里孙嬷嬷也会对她进行一些教导，但总是经不住她的撒娇，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规矩什么的，自然也没有学到多少。

夏月芊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说道：“那就有劳嬷嬷前面带路了。”

李嬷嬷连忙侧身让开，身后几个小丫鬟立刻拿着掸子在她身上像模像样地清扫起来，同时还用桃枝蘸了水，朝着她身上泼洒。这突如其来的阵仗，让夏月芊有些懵，她皱着眉头，向后退了几步，疑惑地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李嬷嬷连忙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启禀公主，公主殿下常年在外，这是为了避煞。入宫之前，必须要将您身上不干净的东西驱赶干净才行。”

夏月芊闻言，不由得失笑。她抬脚便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李嬷嬷见状，连忙快步追上，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问道：“公主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既然你们如此害怕我身上不干净，那我也就不必强求了。说实话，这个地方，我还真不想来。不用送了，我自己打听出宫的路便是。”夏月芊冷哼一声，脚步丝毫不停。

李嬷嬷连忙笑着轻轻打了自己一下：“哎呦，公主殿下息怒！是奴婢口无遮拦，说错了话。您身为公主，皇宫自然就是您的家，您还能去哪里呢？求公主殿下莫要生气，奴婢这就带您去面圣。”

夏月芊斜睨了她一眼，看她说得诚恳，便只当她刚才都是奉命行事，也不再多加为难，问道：“既然如此，你们不嫌弃我晦气了吧？”

李嬷嬷又在自己的嘴巴上轻轻拍了一下，笑得更加真诚：“公主殿下说笑了，奴婢绝无此意。公主殿下请随我来。”

夏月芊也不愿为难别人，便跟着李嬷嬷沿着重重连廊，穿过曲折的小径，终于来到一座鎏金宫殿前。旁边值守的侍卫齐齐躬身行礼。走进大门，便看到宫女太监分列两旁，殿内隐隐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

李嬷嬷带着夏月芊走到殿内，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道：“正上方坐着的那位便是皇贵妃娘娘，公主殿下要行礼。”

夏月芊抬头望去，只见软塌之上，坐着一位穿着华丽、满头珠翠的美丽女子。她似乎还未注意到夏月芊的到来，正偏着头，与坐在她身侧、穿着粉色宫装的小女孩说着什么。

夏月芊学着刚才李嬷嬷的样子，微微蹲身：“见过皇贵妃娘娘。”

她刚蹲下身子，周围便响起几声低低的笑声。身旁的李嬷嬷似乎也笑了，只是很快就收敛了起来，然后小声说道：“那是奴婢们行礼的姿势，公主殿下不必行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