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冤家路窄

虽说眼前这顾高康，眉清目秀，看着比那司徒慕容顺眼几分，但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蛇鼠一窝，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夏月芊眼神一凛，再次摆开了架势，无需多费口舌，抬手便是雷霆万钧之势，拳脚如疾风骤雨，招招直奔要害。

顾高康也不敢怠慢，一边小心翼翼地招架着，一边瞅准时机，试图反击。毕竟，前车之鉴就在眼前，那司徒慕容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即便面对眼前这个身形比自己矮小许多的夏月芊，他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两人你来我往，电光火石间过了数十招。只见夏月芊身形一转，如同灵猫般，瞬间绕到顾高康身后，一记漂亮的反剪手臂，便将他牢牢制住。夏月芊欺身而上，欺霜赛雪的手掌轻轻搭在顾高康的脖颈之上，语气带着几分倨傲，几分得意：“承让了，顾公子，你输了。”

似是被当众狠狠扇了一记耳光，顾高康顿觉颜面无光，涨红了脸。他喉结上下耸动，似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长叹一声，抱拳垂首，语气低沉：“顾某……甘拜下风。”

一旁的司徒义见状，连忙上前拉住了顾高康，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输，不在招式，而是输在了平日里过于注重花架子。诚然，耍起来的确好看，但若想真正领悟其中的精髓，必定要在实战中千锤百炼。你若能多加训练，这月芊，或许还不是你的对手。”

顾高康闻言，面色更加羞愧，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叔父不必多言，输了便是输了，高康心服口服。”

夏月芊这才将目光转向最后剩下的司徒修武，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这位表哥，你可也要来试上一试？也好让小妹领教领教司徒家的绝学。”

司徒修武闻言，连忙摆手，脸上堆满了笑容，仿佛生怕晚了一步，就会被夏月芊拉上“战场”一般：“不用不用，表妹果真不愧是随祖父一同长大，这身手，果真是了得！表妹，日后还望你能多多指点我几招。你刚才耍的那几手，我也想学学。”

此刻，营帐之内，烛光摇曳，将司徒岚娇俏的脸庞映衬得更加柔美。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内疚，轻声说道：“月芊姐，今天的事情，真是多谢你了。”

夏月芊闻言，伸出手，如同对待自家妹妹一般，在司徒岚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语气轻快而随意：“放心吧，小音，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司徒岚闻言，心中虽然感动，但语气中仍带着一丝担忧，一双秀气的眉毛也紧紧地皱到了一起：“可是如此一来，你岂不是得罪了他们？以后大家要如何相处啊？”

夏月芊却毫不在意地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显得格外洒脱：“无妨，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情分，是他们谁都比不了的。于我而言，他们不过是陌生人罢了，得罪了就得罪了，又能怎样？有本事就过来打一架！在这军营之中，凭的是真本事，可不是什么所谓的姓氏。”

司徒岚被她这番豪言壮语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中的担忧也消散了不少：“不过话说回来，祖父还有父亲肯定不愿意看到我们姐妹不和，还有二哥，他对你我之间，多有误解。日后找机会说清楚便是。你呀，也别总是动不动就打一架打一架的。姨娘说了，女孩子家，还是要有个女孩子家的模样。”

夏月芊闻言，双手托着下巴，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一双漂亮的唇角勾勒出灿烂的弧度：“你仔细看看，我哪里没有女孩子的模样了？”

司徒岚无奈地摇了摇头，拉起夏月芊的手，轻轻推着她走向床铺，话语间充满了宠溺：“是是是，我的月芊姐姐，你比谁都漂亮，这总行了吧？快睡觉吧，你明天还要跟着训练呢，要是迟了，二叔父又要罚你了。”

提到被罚，夏月芊瞬间垮下了脸，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她认命地直挺挺地躺倒在床上，伸手抓过一旁的棉被，将自己整个人都蒙了起来，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烦恼。天知道，她到底有多么希望自己能好好地睡上一觉，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司徒岚见状，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打了热水，端进了营帐，轻轻拉开棉被，看到夏月芊已经睡熟，平稳的呼吸声中，甚至还带着几丝细微的鼾声。她不忍心将她喊醒，便轻手轻脚地帮她脱掉了鞋袜，又将毛巾浸湿，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干净，才又塞回被子里。

躺在床上，司徒岚却有些难以入睡。白日里，司徒慕容所说的话，仍然清晰地回荡在她的耳边：“你不过是外室所生，大可不必喊我二哥。母亲辛辛苦苦操持家务，自然比不得你那姨娘，日日陪在父亲身边。但你要明白，我母亲一日不喝她的主母茶，她便连妾都不是。”

司徒岚生在边关，长在边关，从小便在祖父的疼爱，父亲和姨娘的娇宠下长大，对于什么是外室，什么又是主母茶，她其实并不太懂。可从司徒慕容只言片语之中，她也能勉强拼凑出，父亲的正妻，并非是自己的姨娘。难怪，小时候她学着别人的模样，喊母亲之时，父亲总是会纠正她，让她喊姨娘。

那时她还太小，依稀记得姨娘当时的脸色变了变，但最终还是没有再让自己喊她母亲。

她一直以为姨娘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现在才知道，姨娘与母亲，并非仅仅是一个称呼那么简单。她也敏感地察觉到，司徒慕容对她们母女的敌意，正是来源于此。

很多事情，她都不懂，但这并不代表她一概不知。

就在这时，夏月芊翻了个身，手脚都习惯性地压到了她的身上，恰到好处地将她的思绪打断。她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将夏月芊的身子扶正，无奈地笑了笑。既然事情不是因她而起，也绝不会因她而终。想再多，也是徒劳。更何况，姨娘在军中，从不依靠父亲过活，能够受到三军将士的敬重，靠的是她那妙手仁心，悬壶济世的医者仁心。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解开误会，接纳她们的。

想明白这些，司徒岚不再黯然神伤。她闭上眼睛，渐渐进入了梦乡。

黎明尚未到来，天色仍旧一片漆黑。夏月芊却猛然间睁开了双眼。每天这个时辰，她都会准时醒来，仿佛身体里住着一个精准的闹钟一般。虽然贪恋被褥的温暖，她还是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然后轻手轻脚地起床。

她比任何一个士兵都要提早到达操练场。卯时刚过，寒风瑟瑟，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夏月芊从武器架上随意挑选了一柄长枪，便开始舞动起来，枪尖破空，发出阵阵呼啸之声，如同蛟龙出海一般，声势惊人。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的身上便渐渐有了暖意，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套枪法舞完，司徒信刚好到来。

夏月芊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又一套棍棒结束，这才微微喘息着停了下来。

天色渐渐亮起，已经到了操练的时辰。士兵们以小队为单位集结，迈着整齐的步伐，小跑着迅速到达了操练场地。司徒慕容等三人也紧跟着司徒义，快步走了过来。仔细看去，还能看出司徒慕容走路时还有些微跛，显然是昨日的伤势还未痊愈。夏月芊抿着嘴唇，差点笑出声音。

似乎是察觉到了夏月芊的奚落，司徒慕容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眼角带着一丝怨气，狠狠地瞪了夏月芊一眼后，便径直走到离夏月芊最远的地方，仿佛生怕多看她一眼，就会被她传染上什么不好的东西一般。

司徒修武倒是眼前一亮，脚步轻快地走到夏月芊身边，语气带着赞赏：“月芊表妹，你这么早就来训练了？看你这架势，你不会每天都这么早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