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煞星孤命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1896更新时间:25/08/04 00:41:51
眼见孙嬷嬷沉默不语,德妃语气舒缓,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压,缓缓说道:“孙嬷嬷,你也清楚,皇后怀有身孕时,国师便断言此胎乃是命定的灾星,会给父母带来厄运,甚至危及国家安危。如今,不幸应验,皇后娘娘因产子而离世,不得不让人相信国师所言非虚。我以为,小公主早产体弱,而陛下身负真龙之气,或许一时不怕这煞星的冲撞,但日子久了,难保不会受到不利影响。你是伺候过先皇后的老人,理应为小公主筹谋一条退路才是。孙嬷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孙嬷嬷听闻此言,顿时惊恐万分,她猛然抬头看向德妃,只见她依旧慵懒地半倚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美丽而温和,却让孙嬷嬷感到脊背发凉。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德妃娘娘,所谓煞星之说,不过是国师的一面之词,小公主是皇后娘娘拼了性命才生下来的,如今还未满月,求娘娘开恩……”
德妃闻言,眉头微蹙,直起身子,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她头上的凤尾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几乎要扫到她的眼角。她厉声道:“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本宫开恩?大夏国的国运岂容轻视?小公主的命格是国师亲自批注,就连陛下也未曾质疑,如今却由你一个奴婢来多嘴?本宫是好意提醒你,你若不知好歹,那就等着瞧吧。本宫乏了,你退下吧。”
她轻挥衣袖,宽大的袍子拂过孙嬷嬷的脸颊,虽不疼,却如同死神的宣判。孙嬷嬷再次叩首:“奴婢告退。”
走出芳华宫,冬日清冷的阳光洒在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孙嬷嬷只觉得后背湿透,整个人冷汗涔涔。德妃的意思她明白,她是想让自己将小公主远远地送走,隐瞒她的公主身份。可是,若是不送,陛下真的会因为国师的一句话而要了小公主的性命吗?毕竟,这也是他的亲生骨肉啊,虎毒尚且不食子……
孙嬷嬷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未央宫的,皇后娘娘的遗书还藏在她的身上,她时刻不敢离身,她现在还找不到机会将消息传递出去,只能等待。皇后娘娘的殡葬之日,老将军和小将军们肯定会有人回京吊唁吧?
只要再过几日,皇后娘娘薨逝的消息定然能够传到西北,只要司徒家有人回来,自然会来看望小公主。只要她能保护好小公主,等到老将军的到来,小公主就安全了。
打定主意后,孙嬷嬷再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她寸步不离地守着小公主和乳母,甚至连乳母的一日三餐,她都要亲自过问。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这日,皇帝陛下身着明黄色龙袍驾临未央宫,看着跪满一地的宫人,他并未多言,径自走进内殿坐下,命人将孙嬷嬷喊来问话:“公主何在?”
孙嬷嬷小心翼翼地从乳母手中接过小公主,向前走了几步,跪倒在地,颤声道:“陛下,小公主今日满月,能见到她的父皇,定然欢喜。”
皇帝陛下瞥了一眼她怀中的婴儿,似乎比刚出生时白净了不少,但国师所说的“煞星”二字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他对一旁身穿玄色道袍的国师招了招手:“国师,你再给公主看看,可有方法化解?”
国师上前,围着孙嬷嬷转了一圈,他微微闭着双眼,手指不停地掐算着,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才缓缓睁开眼睛,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皇帝陛下急切地问道:“如何?”
国师朝着皇帝陛下行了一礼,沉声道:“陛下,请恕臣直言,先皇后怀有身孕之时,便有煞星入怀,当时臣就算出她腹中的胎儿乃是煞星孤命,出生便会给父母带来厄运。如今先皇后娘娘因生产而早逝,正是应了这命格。随着公主殿下一天天长大,恐怕陛下也会被其连累。况且,公主殿下出生之时,恰逢阴月阴日,更是大凶之兆。若是留下她,恐怕日后会破国亡城,民不聊生啊!”
国师的话,让皇帝再次震惊,他心中犹豫不定。若是寻常妃子所生的孩子,要了她的性命也未尝不可,可她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嫡出……这让他有些难以抉择。
“国师,可有破解之法?”皇帝陛下问道。
国师眉头紧锁,微微摇了摇头:“恕臣道法浅薄,暂时还想不出破解之法。”
一边是家国天下,一边是自己的幼女,该如何选择似乎并不难。皇帝陛下微微攥紧了拳头,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但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城门外,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飞奔而来,扬起漫天尘土。
骑马之人很快到达城门口,为首的是一位年约五十左右的男子,满脸的络腮胡须,头发也已半白。他皮肤黝黑,嘴唇干裂,几乎没有一丝血色,裂开的口子甚至渗出了血丝。他风尘仆仆地立马城下,声音洪亮如钟:“西北军首帅司徒楠,携子进城,为女奔丧!”
守城军连忙上前行礼:“司徒将军辛苦,请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报。”
武将未经允许擅自回京本是重罪,但事急从缓,司徒楠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未带一兵一卒,只留下小儿子司徒义在西北驻守,带着已经成家的长子、次子以及五名亲信,日夜兼程,在各个驿站换了几批马匹,终于赶在葬礼前赶了回来。
次子司徒信看着父亲满是风霜的脸上写满了焦躁,出声安慰道:“父亲,小妹已经走了,我们赶回来能送她一程便可,过于忧心,怕是小妹也走得不安生。”
司徒楠紧紧地牵着缰绳,他的手僵硬得有些颤抖。这些道理他又何尝不懂?他们司徒家世代从武,他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对于这个女儿,他虽然陪伴不多,但在家中,有兄长的疼爱,弟弟的敬重,母亲的娇宠,从小娇惯着长大。后来,她与六皇子结亲,最终坐上了皇后的宝座。
他本以为,司徒家终于可以有人安享一世,不必再经历兵戈铁马的一生,却不曾想,最先离去的,竟然是那个他以为本该安稳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