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边关急

夕阳如血，将巍峨的皇城染上了一层压抑的红。养心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高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脸色阴沉得可怕，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寒冰一般，直直地射向匍匐在地上的苏晏身上。

“朕念在你往年立下的赫赫战功，此次之事，朕可以暂时压下不表！”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慑，每一个字都像是千斤巨石，重重地砸在苏晏的心头。

“此事一过，你便给朕滚去戍守边关！无诏不得入京！若有违朕之意，朕便要你宁远侯府上下人等，项上人头落地！”皇帝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喷发，震得整个养心殿都为之颤抖。

死里逃生的苏晏，此刻早已是冷汗涔涔，他顾不得擦拭额头的汗珠，连忙叩头谢恩，声音颤抖地说道：“谢陛下不杀之恩！臣，谢主隆恩！”

“滚出去！将你们苏家之人，统统给朕带出皇宫！”皇帝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判决，不带一丝情感。

“是……臣遵旨……”苏晏如蒙大赦，浑身无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感觉自己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一般，原本挺拔的身躯也佝偻了不少。他强撑着一口气，跌跌撞撞地向养心殿外走去，跟随前来迎接的太监，准备去将江睬等人接出皇宫。

苏呈继被人用木板抬了出来，他面色惨白，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屁股以下更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见到苏晏，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嘴里不停地痛呼着，嚷嚷道：“父亲！您可要为我做主啊！都怪苏锦芸那个贱人！是她害我受此大罪！等回府之后，您一定要好好地惩治她！”

江睬此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一般，双眼空洞无神，失魂落魄地跟在苏晏的身后，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你给我闭嘴！”苏晏闻言，顿时怒火中烧，他猛地转过头，用冰冷的语气呵斥道。

苏靖荃面色苍白，他有些不明白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为何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他想要替苏琴茵说几句好话，便开口道：“父亲，这次进宫，的确是苏锦芸那个贱人惹出来的祸端！她简直就是个灾星！不仅害得我们受罚，还害得琴茵的名声受损！”

听到苏靖荃的话，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江睬，此刻却忽然开口反驳道：“此事与她有何干系？你是嫌陛下打的板子还不够多吗？竟然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苏靖荃有些不明白，一向疼爱琴茵的母亲，为何今日却反常地帮着苏锦芸说话。苏琴茵也有些委屈地走到江睬的身边，用柔弱的声音说道：“父亲、母亲，这次的确不能怪姐姐，要怪只能怪女儿命不好，不该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本以为会得到父亲的心疼和安慰，却没想到苏晏听到她名声受损，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瞬间阴沉到了极点！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晏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江睬见状，知道此事再也无法隐瞒，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同苏晏说了清楚。苏晏听完之后，双眼一闭，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再无一丝血色，他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圣上会如此盛怒……原来如此……”

苏晏再次睁开眼睛，双眼之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他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狠狠地瞪着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两个在府上养好伤后，就给我老老实实地留在侯府，一步也不许离开！不必同我去边关了！”

苏靖荃闻言，顿时惊诧不已，他顾不得下半身的剧痛，挣扎着看向苏晏，急切地问道：“父亲！这是为何？孩儿也要随您一同前往边关，为朝廷效力！”

江睬也缓过神来，她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头，说道：“侯爷，陛下已经下了训诫，让你即刻返回边关，你为何……”

“你可知陛下为何今日会如此盛怒，非要宣我入宫问罪？！”苏晏猛地转过头，用带着怒意的眸子看向江睬。

对上苏晏那双仿佛要吃人的眼睛，江睬心中咯噔一声，她有些害怕地摇了摇头。

“边关一座极其重要的城池，险些失守！导致我大炎朝损失了几万将士！圣上盛怒之下，差点就要将咱们宁远侯府满门抄斩！以儆效尤！”苏晏的声音颤抖着，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继续说道：“我本就想着要速速赶回边关！就是因为你们非要多留这几日，说什么要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结果边关就出了这等大事！你们仔细想想，咱们府中人的脑袋，还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待在它该待的地方！”

江睬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喃喃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原本还在愤愤不平的苏呈继和苏靖荃，两人也彻底被震惊住了，他们张大了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琴茵的心狂跳了起来，她还不想死！她还这么年轻，她还有大好的前程等着她去实现！她只是宁远侯府的养女，就算是要满门抄斩，定然也不会波及到她才是！她这样安慰着自己，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侯爷……那……那如今我们应当如何是好……”江睬讷讷地问道，她此刻已经彻底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苏晏长叹一口气，脸上露出无奈和疲惫的神色，他缓缓说道：“陛下念在侯府往日有功的份上，法外开恩，只是罚我无诏不得入京，以示惩戒。至于他们两个，就留在京城吧，也好替我照顾你们。”

听到苏晏这句话，江睬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她如释重负地说道：“那便好……那便好……”

这时，苏晏才想起另一个人，他连忙问道：“对了，苏锦芸那丫头呢？她现在在哪里？”

“她肯定是早就先回府去了！”苏呈继带着怨恨的语气说道：“哼！看我们受罚，她心里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苏晏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怒斥道：“胡说八道！我们都是宁远侯府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上下一体，休戚与共！她以为真出了什么事，她就能独善其身，安然无恙吗？！”

彼时，天色已然渐渐暗了下来。

苏锦芸带着晓夭，并没有从宁远侯府的前门进入府中，而是选择了从鲜为人知的后门偷偷潜入了进去。

“小姐，我们……我们为何要偷偷摸摸地入府啊？”晓夭有些不解地问道，她小心翼翼地跟在苏锦芸的身后，生怕被人发现。

苏锦芸带着晓夭，一路轻车熟路地回到了位于侯府西北角的望月轩。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四处都没有丫鬟的身影。看来，这群丫鬟是被她给养得太过散漫了，主子不在院内，她们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撒欢儿了。

不过，这也正中了苏锦芸的下怀。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若是被祖母的人知晓我回来了，恐怕我就走不了了。”

“走？小姐，你要去哪儿啊？”晓夭更加不明白了，她疑惑地看着苏锦芸，不知道她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苏锦芸没有回答晓夭的问题，而是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开始收拾起东西来。她将梳妆台上所有值钱的首饰都收了起来，又从暗格里拿出了几张银票，将所有能带在身上的细软都装进了一个小小的包裹里。

她转过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晓夭，语气认真地说道：“我要去边关！”

“边关？！小姐，您说什么？您要去边关？！”晓夭闻言，顿时惊诧出声，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唇瓣，压低声音道：“小姐，这……这万万不可啊！”

苏锦芸走到晓夭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晓夭，你别拦我。若我不去，可能会有更多的人因此而死去！”

晓夭咬住唇瓣，脸上露出了挣扎的神色。她知道小姐的决定，是绝对不会轻易改变的。她抬起头，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苏锦芸，说道：“小姐，如果您真的下定了决心要走，那就带晓夭一起走吧！晓夭生要和小姐在一起，死也要……”

“诶！”苏锦芸连忙伸出手，捂住晓夭的嘴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不准胡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苏锦芸也有些不放心将晓夭一个人留在侯府之中，她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跟着我，那就一起走吧！我们现在就收拾包裹，务必在城门下钥之前，赶出京城！”

“是！小姐！”晓夭闻言，顿时喜出望外，她连忙擦干眼角的泪水，开始帮着苏锦芸一起收拾东西。

两人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一切之后，晓夭悄悄地摸到府上的马棚内，将萧哲之前送给苏锦芸的那匹枣红色骏马，偷偷地牵了出来！

“小姐！”晓夭压低声音喊道，生怕被人发现。

苏锦芸换上了一身玄色的劲装，将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显得英姿飒爽。她手中拿着一顶黑色罩纱的维帽，静静地等候在侯府后门外的拐角处。

趁着后门的小厮换班的空当，晓夭小心翼翼地将马牵了出来！

牵住马缰，苏锦芸抬头看向那快要落下山的夕阳，心中充满了紧迫感。她从包裹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晓夭，轻声说道：“晓夭，你去城中租一辆马车，赶出城后，在城外同我会合！”

“是，小姐！您放心吧，晓夭一定尽快赶到！”晓夭接过银子，一刻也不敢耽搁，转身便朝着城中的方向跑去。

京城之中，严禁纵马疾行。苏锦芸只能牵着马，缓缓地来到城门口。经过守城官兵的盘问之后，她顺利地被放行。一出城门，苏锦芸立刻翻身上马，扬起马鞭，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烈烈的风卷起她鬓角的发丝，在空中肆意飞舞。苏锦芸的心中此刻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尽快赶到边关，不知萧哲他们是否已经顺利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