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狸猫计

“起来吧。”镇国公夫人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打破了厅堂内的沉寂。

苏琴茵依言起身，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欲窥探这位贵妇的神色。然而，镇国公夫人却在她抬头的瞬间，微微愣住了。

“她家的那个混小子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苏家大小姐乃是倾国倾城之姿，世间罕见的美人。可眼前这位……”，镇国公夫人在心中暗忖，“容貌虽也算清丽，却远不及‘倾国倾城’四字来得贴切。”

苏琴茵的声音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软糯，像一缕轻柔的春风拂过，“今日得见镇国公夫人，小女方才明白何谓真正的气度非凡，才貌双绝。”

镇国公夫人原本还想与苏琴茵寒暄几句，可听着她这八面玲珑，滴水不漏的夸赞，心中却暗自皱了皱眉，对这位“苏锦芸”无端生出了几分不喜。

“罢了，为了萧哲那小子，还是忍了吧。”，她不露声色地将视线转向江睬，状似随意地岔开了话题，“我听说，苏府还有一位养女，今日为何不见她前来呢？”

江睬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堪，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苏琴茵，正欲开口解释，却被苏老太君抢先打断。

“那孩子身子有些不适，我让她留在房间里休息了。想必是怕她过了病气给你们。”苏老太君心思一转，索性将错就错，打算让苏琴茵将“苏锦芸”这个角色扮演到底，先把眼前的事情糊弄过去再说。

然而，苏呈继的脑子向来是一根筋，前些日子他已经因为苏琴茵总是替苏锦芸收拾烂摊子而心生不满。

今天又碰上这档子事，他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只想替他那受尽委屈的琴茵妹妹鸣不平！

“苏锦芸分明是在祠堂里罚跪呢，怎么可能来得了！”苏呈继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懑。

苏老太君闻言，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你给我闭嘴！”

苏呈继却梗着脖子，毫不退让，“祖母，这件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总好过苏锦芸嫁过去以后，再惹出更大的祸端来才好吧！”

这下，就连向来与他站在同一战线的江睬也忍不住呵斥他道：“你快给我住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怎么，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镇国公夫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冰冷了几分，“我今日可是带着诚意上门提亲的，亲家这是打算拿个冒牌货来糊弄我吗？”

镇国公夫人此话一出，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厅堂，压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出，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苏琴茵听到“假货”二字，心中顿时委屈到了极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下，她连忙跪倒在地，抽泣着说道：“请镇国公夫人莫要怪罪，姐姐她……她犯了错被关在祠堂里，祖母只是……只是怕您知道了，会影响姐姐的名声……”

镇国公夫人只一眼就看穿了她那拙劣的演技，心中对她更加厌恶，懒得再看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不耐烦地将目光移开，根本不愿与她多说一句话。

叶知棠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开口，为眼前的僵局解围，“既如此，那倒也怪不得这位妹妹了。”

“只是，我母亲今日是带着诚意来提亲的，如果正主不出现，恐怕有些不太好吧。”，她看似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却如同利剑一般直指要害。

苏靖荃闻言，也连忙开口帮腔，“实不相瞒，我那妹妹自小顽劣不堪，我怕她今日冲撞了镇国公夫人。”

“是啊，她从小在乡下长大，早就被养刁了。如果不严加管教，还不知道她会惹出什么祸事来。”江睬也连忙附和道，语气中充满了对苏锦芸的不满与嫌弃。

镇国公夫人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贬低苏锦芸，又想起之前萧哲所说的话，心中更加确定，这一家人根本就没有把苏锦芸当成自己人看待。

“呵……”镇国公夫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听你们这么说，我倒觉得这门亲事不该来提了。”

苏呈继一听镇国公夫人似乎有悔婚的意思，顿时急了，连忙说道：“苏锦芸那丫头粗鄙不堪，根本就配不上镇国公府。要说般配，还是琴茵更合适一些！”

“你给我闭嘴！”，苏老太君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但她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看向镇国公夫人，“这件事……”，她试图解释，却被镇国公夫人无情地打断。

“我还从未见过像你们这样的人家！”，镇国公夫人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震得众人心头一颤。

她目光如炬，冷冷地扫过江睬，“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的脸面踩在脚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江睬被她看得一阵心虚，脸上火辣辣的，但她还是强撑着辩解道：“我说的都是事实，镇国公夫人您……”

“今日我必须要见到苏家大小姐。如果你们胆敢再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搪塞我，那我们便到陛下面前去评评理！”镇国公夫人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苏晏眼见镇国公夫人动了真怒，哪里还敢再阻拦，连忙吩咐下人，“快去！快去把大小姐请过来！”

“是，侯爷！”，小厮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忙跑去祠堂请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大约过了半炷香的功夫，苏锦芸仍然没有出现，前厅内的气氛也变得愈发紧张，仿佛一张拉满了的弓，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苏老太君左等右盼，始终不见人影，心中焦急万分，再次吩咐身边的嬷嬷，“再去催催，让大小姐快点过来！”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小厮的声音，“大小姐到！”

众人闻声，纷纷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走进厅堂。

苏锦芸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进前厅，对着厅中的众人盈盈一拜，“见过祖母，父亲，母亲。”

江睬一见到她，就忍不住劈头盖脸地训斥道：“早就派人去叫你过来，你为何来得这么晚？是不是又在故意拿乔，摆架子？”

立于厅中的苏锦芸却显得不卑不亢，她抬起头，语气平静地回答道：“回母亲，女儿在祠堂里跪了一夜，蓬头垢面，如何见人？女儿只是稍作梳洗打扮，所以才耽搁了些时间，来晚了还请母亲原谅。”

“行了，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苏老太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赶紧过来见过镇国公夫人。”

苏锦芸闻言，缓缓抬起头，将目光投向镇国公夫人，然后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见过镇国公夫人。”

只一眼，镇国公夫人便被苏锦芸的容貌所深深震撼，她阅人无数，见过的美女更是数不胜数，但能让她如此惊艳的，除了宫中那位年轻时的宠妃，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快起来，快过来让我仔细瞧瞧！”，镇国公夫人的语气变得格外温柔，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是。”，苏锦芸依言起身，走到镇国公夫人的身旁，任由她打量。

镇国公夫人越看越是喜欢，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江睬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苏夫人，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你就急着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在自己女儿的头上，这让我很难相信她是犯了什么大错，才会被你们关进祠堂的！”

平日里，苏锦芸在江睬的眼中就是一个只会“惹是生非”的麻烦精，因此，她下意识地就认为这件事一定是苏锦芸的错。如今被镇国公夫人这般毫不留情地指责，江睬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羞愧难当，却又不敢出声反驳。

镇国公夫人转过头，对着苏锦芸温声说道：“你且说说，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苏锦芸抬起头，望向苏老太君的方向，只见她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苏锦芸心中叹息一声，然后垂下眼眸，淡淡地说道：“没什么，祖母只是想让我静下心来好好反省。这是祖母的一片苦心，锦芸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