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鸠占鹊巢

苏老太君轻抬手，示意她退下，“你先下去吧，我与侯爷还有些事情要商议。”

“是，婆母。”江睬微微欠身，仪态端庄，“那儿媳便先行告退了。”

步出前厅，贴身婢女月华紧随其后，低声抱怨道：“夫人，这大小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自己惹下的麻烦还不够，还连累夫人您跟着受气。”

江睬轻叹一声，神色间却并未有太多愠怒，“我倒不在意这些虚名。”

她柳眉微蹙，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只担心她若真的嫁入镇国公府，恐怕会给咱们侯府招惹来不必要的祸端。”

月华亦步亦趋地跟在江睬身侧，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迟疑片刻后，才低声说道：“夫人，奴婢倒是有一个主意，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什么主意？”江睬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月华压低了声音，在江睬耳边细语几句。

江睬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琴茵向来是个懂事的孩子，想必她也会赞同的。”

回到望月轩，晓夭连忙为苏锦芸奉上一杯香茗。

“小姐，真是太好了！您总算是摆脱了那个姓谢的！今天真是大快人心！”晓夭一脸喜色，激动地说道。

苏锦芸接过茶杯，轻啜一口，放下茶杯后，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我瞧他今日那副狼狈模样，只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定会暗中生出其他事端。”

“那又如何！”晓夭不以为然地说道：“您可是圣上亲自赐婚的，就算咱们侯爷也不敢多说什么，难道他还敢找小姐的麻烦不成？”

苏锦芸心中冷笑，谢家那人向来睚眦必报，如今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必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她上辈子难道还被那个男人和苏琴茵联手算计得不够惨吗？

主仆二人方才稍作歇息，望月轩的房门便被人从外面叩响。

“大小姐，夫人吩咐奴婢过来，请大小姐移步翠华院一趟。”

晓夭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转头对苏锦芸说道：“小姐，听声音好像是夫人房里的月竹。”

翠华院是江睬的住所，现在这个时候派人来请她过去，恐怕是为了皇上赐婚一事。

苏锦芸敛去了脸上的笑容，起身说道：“你且留在房中，我这就前去拜见母亲。”

“小姐！奴婢还是陪您一同前去吧。”晓夭满脸担忧，眼神中流露出真切的关心。

苏锦芸知道她是怕自己受到责罚，抬手轻轻捏了捏晓夭肉嘟嘟的脸颊，“你家小姐还没那么容易被人欺负。”

“是，小姐。”晓夭乖巧地应道。

与此同时，翠华院内。

苏琴茵脸色微微泛红，娇羞地说道：“一切都以母亲的安排为重，女儿绝无异议，只是……”

她故作犹豫地说道：“母亲，姐姐恐怕是不愿意的，女儿不想因为此事与姐姐之间产生嫌隙。”

江睬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此事由我亲自与她说，一切都有母亲为你做主！”

这时，月华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夫人，小姐，大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吧。”江睬吩咐道。

月华闻言，连忙打起帘子，恭敬地请苏锦芸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放下帘子后，意味深长地与苏琴茵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悄无声息地退到江睬身后侍立。

苏琴茵亲昵地挽着江睬的手臂，对着苏锦芸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姐姐来啦。”

乍眼看去，她们两人倒更像是一对亲生母女，亲密无间。

苏锦芸脸上神色平静如水，淡淡地问道：“母亲，不知您急着叫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江睬抬手示意月华退下，这才缓缓开口说道：“锦芸，你应该明白，镇国公府可不比寻常人家，不是谢家那种小门小户可以相提并论的。”

“女儿明白。”苏锦芸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见苏锦芸如此不识抬举，江睬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镇国公府的儿媳，应当像琴茵这般知书达理、识大体的大家闺秀才行。”

“你若是嫁入镇国公府，只会给咱们侯府丢人现眼。”

苏锦芸的眼神愈发冰冷，“母亲，您这番话，翻来覆去地说，未免让人觉得心烦。”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母亲可是一心为你着想啊，你讨厌我不要紧，千万不要误会了母亲。”

苏琴茵一脸不赞同地对苏锦芸说道：“镇国公府那样的人家，姐姐若是稍有不慎，行差踏错，咱们整个侯府可是都要跟着受牵连的。”

“那又如何？”苏锦芸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苏琴茵搂着江睬胳膊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仿佛是害怕极了苏锦芸。

“姐姐，母亲一片苦心都是为了你好，你就算再怎么讨厌我，也万万不要误会了母亲啊。”

就是她这副字字真切、楚楚可怜的模样，哄得母亲始终认为自己是白眼狼，对苏琴茵疼爱有加，而对自己却弃之敝履。

若不是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苏锦芸真恨不得亲手结果了苏琴茵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江睬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镇国公府的婚事，就让你妹妹替你去吧。”

苏锦芸本来就已经彻骨冰冷的心，更是被江睬这句话刺得冷透心扉。

“母亲，你是认真的？”苏锦芸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

“你没有听错！”江睬毫不犹豫地说道：“你别以为嫁入镇国公府是什么好事，就你这副样子，就算嫁过去了，也只会受尽苦楚。”

“我已经同你妹妹说过了，你也妹妹也觉得她委屈些不要紧，愿意替你嫁进镇国公府，你就嫁入谢家吧。”

苏琴茵柔声说道：“女儿不觉得委屈，女儿也想替母亲替侯府分忧解难。”

“呵，私自更换身份，顶替皇上赐婚，母亲若是想株连九族，就直说便是，何苦拐弯抹角地这么麻烦。”

江睬的脸色骤然一变，“苏锦芸！”

苏锦芸的音调依旧淡淡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足以让人吓得魂飞魄散。

“皇上亲自赐下的婚事，您说换人就换人，难不成这江山是咱们苏家的不成？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江睬猛地站起身来，怒声喝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这番话是大逆不道！”

“哦。”苏锦芸了然地挑了挑眉，“原来母亲还知道这话是大逆不道呢？我还以为母亲根本不懂得咱们大周的律法呢。”

这话像是戳中了江睬的痛处，她连忙掩饰般地说道：“这两件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