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夺家产

“琴茵纵有千般好，万般妙，可我都主动退婚了，怎么谢家还是不肯让她做正妻呢？”苏锦芸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目光如炬，直视着眼前的江睬。

江睬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一时语塞。不过短短几日不见，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从乡下来的女儿，曾经笨嘴拙舌的，如今竟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巧舌如簧！

苏锦芸瞥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谢林氏，那副无赖的模样让她心中一阵厌恶，冷哼一声道：“谢林氏，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与你谢家，既没有婚书，更没有拜堂成亲。满京城的人都亲眼看见，我连谢家的门都没进，就已经退了亲事。如今你们不肯归还我的嫁妆，那就是明目张胆地侵占我的财产！”

她话音掷地有声，随后，她优雅地撩起裙摆，朝着端坐在主位的苏老太君盈盈一拜，恳切道：“祖母，锦芸年幼无知，还请祖母为我做主，替我报官，追回这笔本就属于我的银钱。”

谢林氏闻言，像触电一般猛地从地上弹起来，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结结巴巴地问道：“报官？报什么官？”她彻底没了主意，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旁的谢老夫人，寻求帮助。

谢老夫人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她意识到苏锦芸是真的铁了心要和谢家撕破脸皮。她向前一步，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对苏老太君说道：“老夫人，您可别忘了，当初圣上赐婚，让琴茵嫁进谢家做平妻的圣旨，可是实实在在地送到过侯府的。”

苏老太君听了这话，只是微微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然而，苏锦芸心中却十分清楚，苏老太君此刻正在心里盘算着一笔账。她是在权衡，是将自己和苏琴茵一同打包嫁进谢家，还是孤注一掷，帮苏锦芸彻底退了这门亲事，哪一个选择对永宁侯府的利益才是最大化的。

苏琴茵此刻也如同一条可怜的虫子般，爬着跪伏到了苏老太君的脚下，声泪俱下地说道：“祖母，都是琴茵不好，让您为难了。只是这三年来，我一直在军中戍边，军营上上下下都知道我和清絮情投意合，感情非凡。当初潼关一役，也是我跟清絮联手合作，一个在阵前奋勇杀敌，一个在阵后精心疗伤，这才最终取得了大捷。圣上也是看在我们这份功劳上，才给我们赐下了婚事。”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贸然悔婚，岂不是有损陛下颜面？更让天下军民寒心啊？”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听起来深明大义，实则内里却是在暗示苏老太君，她苏琴茵为国立下了多大的功劳，又有多么深得百姓和皇帝的信任。为了一个区区乡巴佬出身的孙女，而伤了她这个既有能耐又有好名声的养女，这可是一笔怎么算都不划算的买卖。

果然，此言一出，苏老太君的脸色微微一变，抬起手来，轻轻抚摸着苏琴茵的额发，柔声安慰道：“你真是个好孩子，祖母知道你的苦心。”

她再次抬起头时，脸色已经换上了一副严厉的神情，正要开口训斥苏锦芸，就听苏锦芸突然开口说道：“祖母，锦芸一心想要回嫁妆，并非只是为了自己。”

“这两年来，侯府的庄田铺面接连出现问题，收益一年不如一年。家中的长辈又不善于经营，眼见着入不敷出，难以为继。再加上连年边关战事不断，父兄们的军饷经常不够用，府上又不得不拿出银钱贴补，弄得全府上下都不得不节衣缩食，省吃俭用。”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可这里毕竟是京城，世家之间的往来需要银子，维持人情关系更需要银子。咱们永宁侯府又是老牌世家，更要注重门面，不能让那些新贵们瞧不起。这一笔笔开销都不是小数目，可这些钱，又从哪里来呢？”

苏老太君原本歪靠在榻边的身子，慢慢地坐直了起来，她看着苏锦芸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异样的光彩。

“孙女也仔细算过了，这批嫁妆总共有八百万两白银。对于我这样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来说，实在是太多了。但这笔钱，又是外祖母专门为我置办的。她老人家仙逝之后，外祖一家又常年戍守边塞，想来这笔钱也不能再还到他们手里。”

苏锦芸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轻笑，继续说道：“倒不如将这笔嫁妆分一半给侯府支配，既能解了侯府的燃眉之急，也算是孙女我这个做小辈的一点心意。”

她抬眼看向苏老太君，轻声问道：“祖母您看，如何？”

苏老太君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再次开口时，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慈爱，她看着苏锦芸，语气温和地说道：“你是个有心的孩子，以前倒是没瞧出来你这般聪慧。日后就留在祖母身边，多帮我梳理府中的事务，想来也不会比那些贵女千金差到哪里去！”

一旁的江睬听出了苏老太君话里的弦外之音，脸色顿时变了，连忙说道：“婆母，这万万不可……”

苏老太君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扬声吩咐道：“管家，去请账房先生来给孙小姐清点嫁妆，然后再去衙门走一趟，就说——”

“有人强占永宁侯府的财产，还上门撒泼闹事，劳烦衙门的差役们过来一趟！”

一时间，谢家的两个女人都变了脸色。

谢老夫人强撑着脸面，眼神有些慌乱地看着苏老太君，说道：“老太君，这……咱们两家之间的一点私事，闹到对簿公堂，是不是有些太难看了？”

苏老太君却并不买她的账，她似笑非笑地说道：“谢夫人上门闹事的时候，不嫌难看，侵占嫁妆的时候，不嫌难看，现在等到侯府来要钱了，倒是开始在乎脸面了？”

谢老夫人还妄图用苏琴茵和谢休的婚事来威胁苏老太君，“您可别忘了，琴茵小姐跟我们清絮还有赐婚……”

苏老太君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琴茵不过是侯府的养女，又没有领养凭证，更没有族老作保，说穿了，就是一个一句话就能赶出府的外人。老夫人几次三番地提起她，到底是何居心？”

谢老夫人听了这话，浑身一激灵，她意识到自己最后的底牌也没了作用，彻底慌了神。

一旁的苏琴茵脸色煞白，跪在苏老太君脚边的身子一软，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琴茵，琴茵，你怎么了？你别吓娘亲啊！”江睬见状，顿时慌了神，连忙冲过去抱起苏琴茵，百般心疼地呼唤着。

苏老太君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幕，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喊两声就能醒了吗？还不赶紧把她抬下去，叫大夫来瞧瞧！”

江睬听出了老太君语气里的嫌恶，到底不敢顶撞，连忙带着几个嬷嬷，手忙脚乱地把苏琴茵抬回了房间。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分给跪在堂下的苏锦芸一个眼神。

她分明知道，今天谢家人来势汹汹，都是冲着为难苏锦芸去的。

人一走，谢家人也有些坐立不安起来。谢老夫人偷偷地推了一把谢林氏，谢林氏虽然心里不痛快，但是面上却只能低着头，不敢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