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豪赌

苏锦芸心中冷笑，每次闯祸的明明是苏琴茵，她却总是能巧妙地将一切罪责推到自己头上，活像一个天生的甩锅高手。

更可悲的是，她的亲生父母永远偏听偏信苏琴茵的一面之词，连最基本的真相都不屑于探寻，就轻易地给她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一旁的柳氏也添油加醋道：“可不是嘛！再说她一个从乡下回来的土包子，本来就不招人待见，还不知廉耻，巴巴地赶着去别人家当个没名没分伺候人的丫鬟，哪来的机会接触什么达官显贵？”

柳氏三言两语，说得苏老太君也有些动摇。

说实话，她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从乡下找回来的孙女，当初允许她认祖归宗，不过是碍于她外祖靖安侯的面子，免得在京城落下个冷血无情的骂名。

入府之后，她也曾带着苏锦芸参加过两次世家宴会，可她那粗俗鄙陋的举止，简直成了京城贵妇圈里的笑柄，自那以后，她就再也不允许苏锦芸踏出后宅一步。至于去了谢家，那不过是个破落户，又能攀上什么高枝？

苏老太君冷哼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敢在我面前夸下海口，若是没有这个本事，自然也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跟这种满嘴谎话的混账东西说什么？依我看，直接抬一顶小轿，把她从谢家的侧门抬进去，既不引人注目，又不妨碍琴茵的婚事，岂不是两全其美？”江睬阴阳怪气地提议道。

苏锦芸眼神一凛，若是被小轿抬进去，那和妾室有什么区别？

到时候，还不知道谢家会如何作践她！

江睬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张罗起来：“来人，找几个身手利索的，把这死丫头给我捆起来，省得她半路上又生出什么幺蛾子……”

她的话音还未落，就看到一个嬷嬷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跪在堂下。

“老夫人，那匹马……找到主家了！”嬷嬷气喘吁吁地说道。

柳氏掩嘴轻笑，满脸嘲讽：“嬷嬷，您就大胆直说，别不是从街市马厩里随便牵来一匹劣马，就想在这里故弄玄虚吧！”

嬷嬷不敢应声，直到苏老太君点头示意，她才磕磕巴巴地开口道：“这马……说是……说是镇国公府那位小公爷的私有宝马，是前几个月刚从西域缴获的战利品。”

整个永宁侯府的正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什么？！不可能！镇国公府那位可是如今炙手可热的新贵，怎么可能会认识这个乡下来的死丫头？！”江睬满脸狐疑，尖声叫道。

“宋嬷嬷，你是不是打听错消息了？”

“错不了。”嬷嬷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继续说道，“圣上为了嘉奖小公爷的英勇，还特地御赐了一块玉马鞍，此刻就放在那马背上呢！”

此话一出，就连苏老太君的脸色都变了几变，她看向苏锦芸的眼神也一改之前的冷漠，多了几分审视和揣摩。

柳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酸溜溜地说：“就算是镇国公府的马又如何？谁知道这小蹄子是怎么弄到手的，说不定是偷的、抢的，又或是买通了国公府的下人……”

“二婶婶，慎言！”苏锦芸突然厉声喝止了柳氏的话头。

“这满京城谁人不知，镇国公府的护卫是由本朝第一精锐之师玄武军担任，若是能任由区区一个弱女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肆意盗窃，那玄武军上下岂不成了吃干饭的废物？”苏锦芸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柳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还妄图狡辩：“我……我不过是随口一猜……”

“婶母这随口一句，若是传扬出去，可是要让整个永宁侯府背上质疑玄武军，乃至质疑整个镇国公府能耐的罪名啊！”苏锦芸语气凌厉，丝毫不给柳氏留情面。

柳氏吓得浑身一颤，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

谁都知道，镇国公府满门忠烈，深受皇恩，乃是本朝第一世家，深得民心，若是与镇国公府作对，往后就别想在京城立足！

“梦莹，你今日几次三番地胡言乱语，怎么，是觉得我老婆子这些日子身体不好，管不住你们了？”苏老太君语气不悦地说道。

柳氏吓得连忙起身鞠躬，惶恐道：“媳妇不敢，媳妇只是……”

“行了，回去抄写十遍《心经》，供奉到我佛堂里，正好过几天给观音大士祝寿。”苏老太君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柳氏的辩解。

柳氏哪里敢反驳，只能咬牙应下。

苏老太君这才转头看向苏锦芸，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苏锦芸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一匹马，又能代表什么？”

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既没有正式的定亲拜帖，也没有信物凭证，甚至就在两个时辰前，你还差点就要嫁进谢家。”

“难不成，仅凭一匹马，就要我相信你能嫁给萧小公爷？”苏老太君的语气里充满了质疑。

苏锦芸深深一拜，然后起身，一字一句地朝着苏老太君郑重地说道：“玄武军正在东南一带剿匪，为期一个月，我保证让小公爷在一个月之内亲自上门提亲！”

苏老太君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透着精明与算计的光芒。

“一派胡言！”江睬忍不住插话道，“婆母，您可别被她蒙骗了！旁的不说，那东南山上的匪徒极其狡猾奸诈，为祸多年，这才逼得圣上派小公爷亲自领兵剿匪，那山路崎岖，匪徒人多势众又凶残至极，怎么可能在一个月之内就被剿灭？又怎么可能回来提亲？”

别人或许不行，但萧哲可以。

苏锦芸记得，上一世他领兵奇袭，与潜伏在山寨内的暗桩里应外合，打得山匪措手不及，还不到一个月就凯旋而归。

“祖母何不与我赌一赌？”苏锦芸的声音沉稳而坚定。

“若是赌赢了，我与镇国公府联姻，整个永宁侯府的地位自然会水涨船高，叔伯兄长们也不必为了侯府的颜面，拼死拼活地去挣那一点点功名，往后自然是官运亨通，飞黄腾达。”

“即便赌输了——”她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锦芸自愿承担今日所有的罪责，以良妾的身份嫁入谢家，并且将自己的名字从永宁侯府的家谱上除名，往后与整个侯府再无瓜葛，以此来保全永宁侯府忠良的名声。”

此话一出，就连江睬都震惊了，她下意识地反驳道：“胡闹！这家族是你说除名就能除名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