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桃花债

有时候，当锦绣不经意间转头，总能捕捉到陆阚采那躲闪不及的目光，其中蕴含着无尽的温柔与爱恋。那眼神小心翼翼，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忐忑，更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一旦察觉到锦绣面色微冷，似有不悦之色，他便会立刻绽放出那足以蛊惑人心的笑容，试图以此来软化她的心房。只是，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生疏，显得并不那么自然。或许是太久未曾如此，以至于显得有些青涩，连带着他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仿佛要滴下血来一般。

所幸，过往陆阚采也曾有过类似的情形，因此锦绣对此倒也并不觉得稀奇。这不过是他偶尔发作的“病症”，让他难以安心罢了。过一段时间，等他缓缓，明白她哪里也不会去，永远都是属于他的，大概也就没事了。

然而，锦绣心中始终有一点十分在意，也不容忽视。以往，当他这般小心翼翼时，眼神中更多的是慌乱和委屈，带着讨好的意味。可现在，他的目光却坦然了许多，不再躲闪，而是大大方方地凝视着她。

当四目相对时，他总是最有耐心的那一个，默默地等待着她的回应。这让锦绣感到自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拧住了后颈，然后被狠狠地拿捏住了一般。

可恶！这没来由的胜负欲瞬间被点燃，锦绣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正打算将他从树上叫下来。

春日树梢头，正是各种虫子繁衍生息的时节。她还记得，陆阚采最是讨厌那些软趴趴、毛茸茸的鼻涕虫了。

然而，锦绣还未来得及开口，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树上的人影便消失不见了。若不是耳畔掠过一阵微风，鼻尖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她还真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抬手轻轻一摸，锦绣这才发现，自己的发髻间不知何时多了一簇娇艳欲滴的桃花。花瓣簇拥，花蕊吐香，衬得她更加明艳动人。

摘下那簇桃花，放在鼻尖轻轻地嗅了嗅，锦绣的脸颊顿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被撩拨了。

可这撩完就跑，又是个什么章程？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人未到，声先至。

“绣绣，娘亲给你新裁剪了几身衣裳，还添置了一些首饰，你快过来看看喜不喜欢。明儿个的宫宴可不能穿得像你平日里那么随意散漫了。”

锦绣的手指微微一颤，手中的桃花顿时落下一片凄凄惨惨的花瓣来。

接下来大半天的时间，她都在亲娘的摆弄下试穿各种衣裳、搭配首饰。等终于敲定了参加宫宴的着装时，她早已累得四肢酸软，难以动弹。

赵母本来还有些不太满意，可见女儿这副模样，也只好暂且作罢，说好明早再来继续。

于是，第二天一大清早，为了躲避亲娘的“魔爪”，锦绣便早早地溜出了家门，直奔博古书肆而去。

又是一年科举即将到来之时，又恰逢边境大仗取得胜利，可谓是举国同庆。若非提前半个月预定，博古书肆里的雅间可以说是千金难求。

一楼曲水流觞，诗词歌赋，琴乐相间，营造出一种意境十足的氛围。二楼和三楼则相对清静一些，但各式各样的书籍和字画却多得让人眼花缭乱，恨不得直接打个地铺，彻夜长谈。

四楼是独立的雅间，推开雕花的扇门，便可凭栏远眺，既能窥视皇宫一角，又能近距离感受市井的烟火气息。远处，青山如黛，荷塘柳色，尽收眼底。

最重要的是，每个雅间都配有单独的乐人，在隔间里弹奏乐曲。

朦胧的纱幔后，那若隐若现的白色身影，还有那纤细白皙、骨节分明的好看手指，总是让人忍不住多瞧上几眼。

不过，锦绣对此却有些烦恼。她看着对面兴致勃勃的郭白浅，心中暗自想着，这丫头野了性子，再不加以管束，恐怕还真有可能跑过去摸摸人家的小手。

还有，你看就看了，还先斩后奏地拉着她一起看，要是被有心之人瞧见了……唉，真是叫人头疼！

“下去吧。”一曲终了，锦绣便不打算让那乐人多留，表现得很有自觉性。

然而，郭白浅却似乎听得入了迷，竟然唐突地想要跑过去掀开帘子。

“等等！”锦绣见状，连忙追过去阻拦。

“郭白浅，你不要这么……”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惊喜的声音打断了。

“恩公！”

锦绣挑了挑眉，循声望去，只见手中抱着古琴的琉璃正眼眶泛红，强忍着泪水，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一身素简的白衣穿在他身上，别有一番柔弱娇媚的风味。那欲语还休的神态和微微咬着的下唇，更是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勾人气息。

真是……叫人警惕。

从洛阳到延镇，又从延镇到京城，任何巧合和偶然都是有一定必然性的。对于此人，她不得不防。

眼底飞快地敛去所有异样，锦绣故作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叫姐姐，绣绣，赵小姐还不够，现在又唤起了恩公，莫不是还打着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不良心思？

“我，我……”此刻，琉璃也有些紧张。因为系统告诉他，锦绣见到他这副柔弱的模样，非但没有增加好感度，反而直线猛跌下降。简直离谱！

放在现代，就凭他的容貌，还有这飘飘欲仙的白纱衣衫，那些个女人，恨不得把他给生吞活剥了。霸王硬上弓不成，偏偏到了锦绣这里，就什么也不是了。

他开始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有什么独特而奇怪的审美。不然，他这么好看，这具身体还因为系统的逼迫，干净得简直纯爱。就冲这两点，她凭什么不喜欢他？

不喜欢就算了，数据都显示她讨厌他了！

是这个世界不对劲了，还是他不对劲了？为什么他向来自信的情场会给他如此重重的一击。

这刺激得他丧失了信心，变得患得患失，无比在意，渴望得到她的认可。

甚至……甚至有些分不清是装还是真，只想让她的眼里真的有他的存在了！

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幽怨的少年，锦绣满脸问号：“？？？”

为什么她还什么都没做，他就用一种控诉负心汉的眼神瞅着她？

“你骗我！”琉璃突然发出的指责，让锦绣懵了一下。她正疑惑着自己什么时候骗了他，旁边的郭白浅就用一种炙热的眼神盯着她。

“何意？”锦绣努力忽略郭白浅的眼神，认真地瞧着正缓缓起身的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