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恶人

“你不心虚，为何如此惊慌？”锦绣语调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对了，我还不知晓你的芳名呢。”

“张…小花。”

闻言，锦绣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评价她的回答。说她聪慧吧，这拙劣的谎言实在不堪一击；说她愚笨吧，她又明知自己心虚。真是进退两难，令人啼笑皆非。

只见她缓缓拔下发间的银簪，猛地用力插在距离高秀秀眼眸不过毫厘的墙缝之中。那银簪没入墙体的瞬间，锦绣的眼神也骤然变得阴狠无比，仿佛淬了寒冰，瞬间将高秀秀吓得瘫坐在地。

短暂的怔愣之后，高秀秀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那声音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肺腑都哭出来一般。她娘亲去世时，她都未曾如此嚎啕大哭过。

锦绣却对此视若无睹，她的神情愈发冷酷，语气也仿佛寒冬腊月般冰冷刺骨。“名字！”

“高……高秀秀，我错了，我真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千万别冲动啊，杀人可是犯法的！你这般如花似玉的年纪，若是背负一条人命，实在不值得！就算你家中有权有势，能够将此事压下去，午夜梦回，我也会化作厉鬼回来找你的，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锦绣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辩解，心中只觉得可笑至极，这高秀秀，还真是能说会道啊！

“既然你如此明白这些道理，为何还要加害于我？莫非你觉得我心胸宽广，宅心仁厚，就算被你陷害，午夜梦回也不会变成厉鬼去找你索命吗？”锦绣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我……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让你非要来救我的？你完全可以不救我的啊！我又没求着你救我，现在你却反而来怪我……”高秀秀抱着头，声泪俱下地哭诉着。

看着她这副模样，锦绣的眼神越发冰冷。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还真是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在这世上怕是不多了。高秀秀，我可还记得，当时你呼救的声音是多么凄厉，仿佛要将嗓子都喊破了一般。”

“我，我……”

高秀秀激动之下，呼吸急促，两眼一翻，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锦绣见状，眉头微微皱起，随后转身走到不远处的一个拐角，一把将那个试图掩耳盗铃的人揪了出来，并牢牢地拽住了他命运的后脖领。

“绣绣，好巧啊，你怎么会在这里？”陆阚采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神情纯良无害，仿佛一只迷途的小鹿。但他背在身后的右手，却偷偷地将一根狼牙棒藏了起来。

锦绣实在难以装作视而不见，她拉长了尾音，质问道：“你……”

伴随着锦绣那意味深长的尾音，陆阚采的呼吸仿佛都凝滞了一般。他的内心忐忑不安，眼神闪躲，不敢直视锦绣的目光。

然而，预料之中的责怪并未发生。锦绣只是左右开弓，用力地捏扯着他的脸颊，直到他的面部都变得扭曲变形。

“狼牙棒这种危险的东西，你是怎么带到学府内来的？嗯？老实交代，你从哪里弄到这玩意儿的？放心，我不会生气的。”

“布施窝嘚。”（不是我的。）陆阚采含糊不清地辩解道。

“睁眼说瞎话也要找个傻子配合才行啊。说实话，刚才是不是你躲在我背后，偷偷地吓唬高秀秀了？”锦绣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煤油，喔志士陆锅。”（没有，我只是路过。）陆阚采依旧嘴硬地抵赖着。

“如果你胆敢欺骗我的话，那你这辈子就永远都娶不到喜欢的人。”锦绣直接放出了杀手锏。

陆阚采的瞳孔瞬间瞪大，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他很快便耷拉下了脑袋，像一只被雨淋湿的颓丧狐狸，显得可怜兮兮。

“我错了。”他揉着被锦绣扯红的脸颊，双颊像是被涂抹了上好的胭脂一般，殷红的唇珠水光饱满，轻轻一咬，仿佛熟透的蜜桃破了皮，引人垂涎。

面对如此这般楚楚可怜的陆阚采，锦绣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了。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她伸出手，指腹不自觉地触碰到了他柔软的唇瓣，轻轻地拭抹了一下。

陆阚采以为是自己的嘴角沾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便没有过多在意。他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乖巧的模样更加惹人怜爱。

然而，他越是表现出如此脆弱好欺的姿态，锦绣就越是难以控制住自己心底的恶意。

世人皆想将高岭之花拉下神坛，可她却想揉碎曼珠沙华的根茎，将那妖艳的花瓣颜色，抹在心爱之人的眼角，那定是十分绝美动人。

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锦绣迅速地勾住陆阚采的右手尾指，向另一个方向走去。陆阚采快步跟在她的身后，看着自己被她牵住的手，脸颊微微发烫，心中雀跃不已。

至于高秀秀，早已被两人抛之脑后，彻底遗忘。

当锦绣再次听到她的名字时，是在社稷学府的公布栏上。高秀秀被以品行不端等龌龊的罪名，被驱逐出学府，永不录用。

而她远在京城的高官父亲，也一朝失势，被御史拿住了徇私枉法的证据，告到了女帝面前。女帝大怒，当即便下令将其打入大牢。

半个月后，事情尘埃落定，高秀秀的父亲被判抄家，流放北荒虚无之地。

然而，高秀秀的父亲在此事中，还只是受到牵连而已。证据中径直指向的，是楚国公府！

当然，楚国公自然不会亲自做这种事情，他向来不屑于这种小家子气的手段。真正幕后黑手是楚肆，他借着自己的身份地位，与高秀秀的父亲常年有合作，狼狈为奸。

不仅如此，他还参与到了几起人口买卖的重大案件中。那些被他豢养在暗处的男女孩童，便是他罪恶的最好证明。

而令锦绣意外的是，这个突破口竟然是从那些被她们抓回京城的人贩子身上发现的。其中有一个人贩子地位比较高，知道的内情也更多。

在大理寺卿的软硬兼施下，各种奇招诈术轮番上阵，那人贩子终于抗不住压力，将所有的事情都全盘招供，并写下了一份详细的名单。

顺藤摸瓜下去，便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因此，大理寺卿曾多次遭到暗杀，但他刚直不阿，不畏权贵，是个难得的清廉正义的好官。

经过一年多的时间，也多亏了暗中有人保护并协助他，他终于收集到了所有的证据。

这次，别说是楚国公府，便是那病榻上天天叫嚣着要死，却又苟延残喘的荣亲王，也没办法救下楚肆了。

更何况，楚肆不仅触犯了国法律条，他还作奸犯科，罔顾人伦，因此染上了最令人忌讳的花柳病，还惹得好几名失去儿子女儿的百姓击鼓鸣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