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卸下下巴

围观的百姓们总是唯恐天下不乱，饶有兴致地窃笑着。陆阚采对他们可没有对锦绣和她家人那样的好脾气。

“很好笑吗？需不需要我帮各位把下巴都卸下来？”

他语气森冷，目光阴鸷，让人顿感毛骨悚然，身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一些人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但慑于陆阚采的威势，终究不敢继续逗留，纷纷灰溜溜地散开了。

返回住处后不久，陆阚采便收到消息，按照他的安排，那些曾被楚肆欺凌过的受害者家属，已然聚集在楚国公府外，声泪俱下地控诉楚肆的恶行，最终更是以死明志。

原本那些人便已对这个世界毫无眷恋，陆阚采不过是顺水推舟，让他们发挥了最后的价值，并且他也承诺过，定会让楚肆得到应有的惩罚。

果不其然，楚国公雷厉风行地压下了所有的流言蜚语和议论之声，但这也在陆阚采的预料之中。

算算日子，楚国公派来探望楚肆的管家，以及荣亲王府的人，应该很快就要抵达洛阳了吧。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杀了楚肆，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要让他痛不欲生，从云端狠狠地跌落到泥潭之中，饱受精神折磨，那就得用钝刀子割肉，慢慢地折磨。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即便要将他千刀万剐，也要给他一个崩溃绝望的过程，不是吗？

“接下来该怎么做，你明白吧？”

陆阚采修剪着盆栽里的枝叶，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道阴冷的寒光。他头也不回地问道，身后跪伏在地的人立刻应声退下。

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陆阚采将盆栽修剪得光秃秃的，眉头微微皱起。

“挖地道这条路看来是走不通了，下次该想什么办法才能见到绣绣呢？”

他开始苦思冥想，难道要男扮女装，混进赵府当丫鬟？

“……”

看来，得找个机会学点易容术了。

……

当陆阚采将锦绣从猎场抱出来的那一刻，温行之便下意识地起身，快步迎了上去。

“她这是怎么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焦急，然而陆阚采却用厌恶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与他擦肩而过。

“滚开！”

近乎轻蔑的冷斥，让温行之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痛难忍。他瞳孔骤然收缩，双手紧握在袖中，指甲深深地掐进血肉之中，却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

阳光穿透稀薄的云层洒落下来，他逆着光，背影显得有些佝偻，低垂的眼帘遮住了他的视线，让他整个人都隐没在一片晦暗之中，眼眶也微微泛红。

心中竟涌起一股没来由的委屈。

可他何时变得如此脆弱了？

锦绣此人，当真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变数。如果她真的难以控制，如果真的难以控制……他是否能够狠下心杀了她？

这个答案，在他第二天出现在赵府门前时，便已经了然于胸。

他舍不得。

如果一定要做出选择的话，那也不该是现在！

他轻轻地掀开车帘，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和鬓发，带着一丝紧张和忐忑的心情，上前敲响了赵府的大门。

下人前去通报，红豆也在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了锦绣。

“小姐，要见他吗？”

锦绣此刻正躺在床上，浑身酸痛，难以动弹，心情难免有些烦闷，语气也多了几分焦躁。

“不见，就让二叔招待他吧。就说我喝了药，觉得很困乏，已经睡下了。”

陆阚采她现在都见不到，要是见了温行之，那还不得闹翻天？

她家那位，可不好哄啊！

红豆听了，顿时一脸的难以言喻。

小姐，现在是大清早的，你用这样的借口，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不过她也不敢多说什么，领命退下，将锦绣的回复告知了赵二叔。赵二叔听后，眉梢微微一挑，眼中反倒对温行之多了几分探究之色。

难得见到锦儿如此厌恶一个人，而且对方还是如此风光霁月的翩翩公子，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仔细看看，这位温家公子可比陆家那个小狐狸精好多了，长得也是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一看就是饱读诗书、很有教养之人。

温文尔雅，极具儒家风范，甚好，甚好！

“贤侄。”赵二叔眯起眼睛，笑呵呵地说道，“锦儿现在身体不适，实在是不方便见你。不如改日再来拜访？”

温行之虽然好，但所有的算计都藏在心里，表面上还是要顺着他家宝贝侄女的意思来。

“无妨，今日也是在下太过冒失了，本该先递上拜帖才是。只是实在忧心锦绣师妹的伤势，这才失了分寸，唐突了。”

温行之丝毫没有恼怒之色，依旧笑得温文尔雅，如沐春风，起身抬袖，弯腰行了一个毕恭毕敬的礼节，完全没有因为赵二叔只是一个五品官职而有丝毫的轻慢。

赵二叔见了，心中更加满意，与陆阚采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卑不亢，言辞有礼，进退有度，这才是大家公子的典范啊！哪里像陆家那个狐媚子，一点也不娴雅端庄。

不知不觉中，赵二叔竟然用挑选夫婿的标准，来苛刻地要求陆阚采了。

谁规定这世间就必须女子贤良淑德，男子也得如此才好啊。

“贤侄不必如此拘谨，等锦儿的身体好些了，我便让人去通知你，如何？”

他的语气十分温柔，与之前对着陆阚采的咆哮简直判若两人，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温行之听了，眸光微微一闪，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丝受宠若惊和惊喜之色，也让赵二叔越发确定，这小子一定是看上他家侄女了。

妥妥的，没跑了。

“那就劳烦伯父了。”温行之也是个极其会察言观色之人，以非常自然的语气改口称呼，赵二叔并没有察觉出任何的不妥，依旧笑呵呵的。

待到将温行之送走之后，赵二叔脸上的笑意便收敛了一些，转头对着身旁的管家说道：“人倒是不错，就是太过精明了些。”

管家连忙附和着点头，“老爷说的是。”

“不过，他日若是能走上朝堂，精明一些倒也挺好，懂得混水摸鱼。”

管家再次递上茶水，说道：“老爷说得是。”

“但这股子精明要是用在锦儿身上，那就不好了，还是得谨慎一些。毕竟这世上的男儿，总是薄幸多于钟情啊。”

管家点了点头，“老爷说得是。”

赵二叔听了，眉头一皱，抬头看向他，“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