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灵芝局

“神医？”赵锦绣柳眉轻蹙，心中骤然升起一丝不寻常的预感。这安离国境内，医者虽众，但要称得上“神医”二字的，却寥若晨星。

更何况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寻到，依她所知，恐怕只有……

“是啊，那人自称菖蒲，还拿药材当名字，不过医术当真了得，就是，就是……”赵二叔说到此处，眼神飘忽不定，吞吞吐吐，神情颇为心虚，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锦绣心中警铃大作，正欲追问，一位身着粗布麻衣，肩挎药箱的白须老者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语气尖锐地接过了赵二叔的话茬。

“就是不肯乖乖就范，非得绑了我那老不死的孙子来威胁，你们这些当官的，是不是都这般蛮横无理，仗势欺人？！”

赵二叔闻言，连忙扯过身旁五儿子赵棣的衣角，将他挡在自己身前，口中含糊不清地狡辩道：“不是我，此事与我无关。”

他开始施展起了死道友不死贫僧的本领。

“是陆阚采那臭小子干的，我压根儿就不知道洛阳何时冒出来这么一位神医。而且你那孙子也不是省油的灯，用起毒来那叫一个毫不手软，我大半个府邸的人都遭了殃！”

说着说着，赵二叔的语气渐渐变得委屈起来，他伸出藏在袖子下的左手，故意举到锦绣面前。

“锦儿你瞧瞧，我这是招谁惹谁了？那毒蜂蛰得我这手啊，肿得跟馒头似的，说是要十天才能消肿呢！这要放在平常，这就是刁民袭击官员，是要下大狱治重罪的！”

他这番话看似抱怨，实则暗藏机锋，弦外之音甚多。锦绣心知肚明，这次恐怕是自家理亏在先，否则以她二叔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定然早已闹得天翻地覆。

“哼，强词夺理！若非你们先动手抓人，我孙儿又怎会以毒自卫？”

菖蒲怒哼一声，将手中的药箱重重地放在床榻边的凳子上，发出一声闷响，在场众人皆被他这股气势所震慑，有几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还不忘贴心地带上房门。

赵棣也想溜之大吉，却被他老爹死死拽住袖子，动弹不得，心中叫苦不迭。

锦绣反应过来，连忙向这位心疼孙儿的老者赔礼道歉。

不管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也不论陆阚采是否情急之下出此下策，事后都必须让对方看到他们的诚恳态度。

“菖老先生，实在对不住，此事责任和过错都在我们，让您和您的孙儿受委屈了。待我身体好些，定会让他们亲自向您，还有您的孙儿赔礼道歉。”

“并非所有道歉都能换来原谅。你们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想让老夫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这绝无可能！”

菖蒲语气不善地瞪着床上的少女，但眼神却柔和了几分，至少还有个明事理的人，也算是在矬子里拔将军了。

“自然不会亏待了您老。”锦绣还未及开口，赵二叔便迫不及待地接过了话茬。

“无论您想要什么，只要我赵明建能够办到的，绝不二话，定当竭尽全力满足您的要求，您只管……”

话音未落，便被锦绣厉声打断。

“二叔！”

被锦绣狠狠地瞪了一眼，赵二叔原本还挺得笔直的腰杆，立刻又弯了下去，他将赵棣挡在身前，自己则躲在后面，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

“菖老先生，您别误会，我二叔他性子比较耿直，说话不太中听，就这直来直去的脾气，要不然也不会从三品京官一路贬到这洛阳当知府，但他心是好的，绝无冒犯之意，您可千万不要多想。”

菖蒲的目光在面前这三人脸上来回逡巡，却始终没有开口，只是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这使得气氛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但锦绣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依旧笑得温柔亲和。

“我知道，菖老先生绝非那等汲汲营营的世俗之人。只是不管您心中作何想法，我们该有的歉意还是要表达清楚的，不然……”

锦绣原本还想再说些宽慰对方的话语，却突然听到一句令她心脏瞬间提至嗓子眼的话语。

“千年灵芝，我只要千年灵芝。你若能寻来，此事便一笔勾销。”

四目相对，无声的对峙在空气中剑拔弩张。

赵二叔有些坐不住了，但却被赵棣眼疾手快地拦住。

“爹，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他硬是把不肯挪动脚步的赵二叔拉了出去，还不顾孝道地扒拉开他紧抓门框的手指。

屋内只剩下锦绣和菖蒲两人，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沉得住气，谁也不肯先开口。

终于，菖蒲冷笑一声，转开了头，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罢了，凭你的本事，想来也弄不到那等珍稀之物，就当我们爷孙俩倒霉，权当被疯狗咬了一口。等你伤势……”

“好。”

锦绣神色认真地看着动作凝滞的老者，语气郑重地说道：“我答应您，但千年灵芝我不能全部给您。而且，您还得帮我再救两个人。”

菖蒲苍老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脸上挤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眼神却异常锐利，丝毫没有老眼昏花的暮气。

“还要再救两个人？”他放下手中的药瓶，负手站在锦绣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明明是你想要给我补偿，却又提出条件和要求，这是把老朽当成傻子耍吗？”

“没有。”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否认，但一动便牵扯到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锦绣强忍着疼痛，嘴角扯出一个上扬的弧度。

“您不要这么想。其实不瞒您说，即便没有发生这件事，原本我也是打算去找您的。而且，您应该也察觉到了不是吗？那些被派去请您的人，是我手底下的。”

菖蒲抿着唇，沉默不语，只是用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床榻上的少女，她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聪明。

见对方没有回应，锦绣继续大胆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刚才您提到了千年灵芝，那我就斗胆推断一下，一开始，您来洛阳的目的，便是得知这千年灵芝藏在社稷学府之中，只是您无法直接获取，所以只能迂回，另寻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