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镯里乾坤

不想让旁人窥见，只想让她一人珍藏这份心意。

然而，这股萌动的情愫还未来得及充分酝酿，便被锦绣带着一丝娇嗔的疑问打断了。

“这么说来，你平日里觉得我姿色平平，不值一提吗？”

陆阚采顿时慌了手脚，幸好关键时刻，脑海中灵光一闪，浮现出往日从话本子上学来的语句。

“绣绣无论何时都美丽动人，只是今日更胜往昔，光彩照人。”

谁知这番话并未令锦绣心满意足，反而激起了她捉弄的心思，故意刁难他，想要看他手忙脚乱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在我眼中，我平日的容貌终究不如精心打扮之后？你更倾心于我盛装打扮的样子？”

这番话略带强词夺理，甚至有些无理取闹，然而身处局中的陆阚采却并未察觉，他满脑子只想着……话本子里根本没有写过这种情况啊，这该如何作答？

看到他焦急得几乎要哭出来，锦绣本打算见好就收，给他一个台阶下，不然真把他惹哭了，还得由她来哄。

就在这时，陆阚采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无比严肃认真，语气也格外郑重其事。

“无论你是什么模样，我都喜欢，只要是你，就好。”

说完，他拿出早已备好的生辰礼物，一只做工极其精致复杂的金玉手镯，小心翼翼地戴在了她白皙的右手腕上。

锦绣还沉浸在他刚才那句话带来的触动中，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这只狡猾的“狐狸”牢牢套住了。

这只手镯是陆阚采暗中委托保护他的那股势力打造的，原本他还想亲自动手，觉得那样才更有意义。

可无奈他在铸器这方面实在太过平庸，只能无奈放弃，主要是担心自己手艺不精，做得不够安全，反而会伤到锦绣。

“这镯子名为如意镯，愿你万事顺遂如意。”即使遇到阻碍困难，我也会为你一一扫清。

你开开心心，比什么都重要，我没什么骨气，只想看你高兴，见你笑靥如花。

锦绣抬起手腕，仔细端详着，手镯上雕刻的海棠花纹栩栩如生，格外精致。

她伸出手想要触摸，陆阚采却连忙拦住了她。

“这如意镯里还暗藏玄机，只要操作得当，就能从中发射出上百枚细小的银针，针上都淬了剧毒，平日里还是要小心一些，不过你可以这样打开。”

他轻轻握住锦绣的手腕，耐心地教她如何启动手镯上的机关，并展示了一个细小的、可以弹出来的卡槽，里面放着几粒白色小米粒大小的药丸。

“这些是解药，以防万一，你要牢记发射前那些拧转的步骤，虽然不是很复杂，但错了一步，银针也是无法发射的，当然，这也是为了防止平日里不小心磕碰而误发的危险。”

为了让锦绣更加熟悉这手镯的使用方法，陆阚采又不厌其烦地给她详细演示了好几遍该如何转动手镯。

直到那淡淡的幽香几乎充斥着他的整个鼻尖，他这才猛然发现自己靠得太近了，可锦绣却只是眉眼含笑地看着他，眼神温柔似水。

明明没有丝毫揶揄的意味，可他却莫名其妙地红了脸颊。

“我，我……”他紧张得结结巴巴，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简直是一团乱麻。

“你什么？”锦绣故意将身子向前凑近，反而吓得他向后仰着脑袋，差点失去平衡，踉跄摔倒。

情势在瞬间发生了反转，锦绣不动声色间便稳稳占据了主导地位，并且伸出手轻轻抓住他的衣领。

“陆大公子赠送手镯给未出阁的女子，可知这其中蕴含着怎样的寓意？”

“不是的。”脑子里一片混沌的陆阚采下意识地解释道，却越描越黑。

“我本来想送你发簪的，但是你已经有很多发簪了。”

话音刚落，他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脸上写满了懊恼。

可锦绣却居高临下地继续凑近他，直到陆阚采下腰的动作都有些颤巍巍起来，她这才轻笑出声，如银铃般悦耳。

她伸出左手，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脑门，疼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你想什么呢，我都还未及笄，你敢送我发簪试试，看我父兄不打断你的腿。”

陆阚采的表情有些委屈，这时丫鬟红豆走了过来，说前厅的生辰宴已经开始了，让锦绣过去。

他只是稍微一晃神的工夫，锦绣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眼前。

他更加委屈了。

可没过多久，他就突然恍悟过来，感觉自己的脑子终于回来了。

未及笄不能送，那是不是意味着及笄之后就可以送了？

绣绣果然对他有那么一丝丝的心思，不枉费他每天晚上都敷那么多保养珍品来呵护这张脸。

总算是被他成功勾引住了。

真开心。

生辰宴办得非常热闹，一直到深夜，锦绣才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小姐，这是您让我找出来的礼单。”

红豆走过来，将精心挑选出来的一份礼单递给锦绣，锦绣接过礼单，随意翻看了几页，很快便锁定了一份特别的生辰礼物。

那是牧九疑送来的。

只是一幅普通山水画，但画上的印章名字却格外引人注目——逐流。

逐流，随波逐流，这幅画的作者似乎对世俗感到愤慨却又无能为力，又或者他的心性比较随意，崇尚佛性。

但锦绣更倾向于相信第一种猜测，因为她知道这位最近在洛阳书画界备受关注的新起之秀，正是牧九疑。

其实也算不上是新起之秀，他很早以前就用逐流这个笔名作画写字，然后将作品转卖出去，换取给母亲购买药材的银两。

但不知为何，他明明画得很好，却总是只能贱卖，而锦绣在发现了他的这项才能之后，便暗中推波助澜地帮了他一把。

但她也并没有刻意隐瞒，牧九疑本人是知情的，只是他阻止不了锦绣，便也只能放任她。

在她眼中，这个女子的所作所为都是难以预料的。

她总是能在他在有所准备之际，以最温柔的语气，打乱他的一切思绪，最终一切还是会按照她的想法和步调进行。

而锦绣帮助他的，不仅仅是让他在书画界拥有一席之地，在学府中也对他多有照拂，并且以各种方式，在顾及他自尊心的情况下，通过各种渠道让他赚取了不少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