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考场风云

第二届科举考场之上，那名曾高中三甲的考生，昔日的飞扬跋扈已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沉稳内敛。
“倒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锦绣轻声感叹，若非经历那番波折，即便他金榜题名，恐怕也会因其锋芒毕露的性情而惹下滔天大祸。
赵二叔闻言，略作沉吟：“二叔实则想提醒你，务必小心提防，莫要中了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的圈套。”
锦绣听罢，一时语塞。

果然还是那个操心的二叔啊！
凝视着眼前那双饱含关切、循循善诱的眼眸，锦绣心中泛起一丝无奈，却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二叔所言极是，锦儿定会铭记于心。”
赵二叔听了这话，顿时喜笑颜开，仿佛得到了某种至高的认可一般。锦绣也乐得哄着他，又说了些甜言蜜语，直把赵二叔的心暖得如同浸泡在温泉之中，舒坦极了。
唉，又是艳羡兄长家这贴心小棉袄的一天。
要是这是他的女儿，该有多好啊！
“老爷，小小姐，学府到了。”
随着马车缓缓停稳，锦绣在红豆的搀扶下款款而下。随后，从后方马车下来的郭白浅，与她并肩而立。
“锦儿。”赵二叔不放心地撩开车帘，张了张嘴，想叮嘱锦绣不必过于紧张，即便未能高中，也无伤大雅。
可转念一想，这话似乎有些不吉利，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迟疑片刻，锦绣冲他回以一个明媚的笑容，便与郭白浅一同迈入了社稷学府巍峨的山门。
踏入学府，锦绣的目光扫过那面悬挂着无数木牌的架子，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考生的姓氏。
然而，她并未找到陆阚采的名字，莫非，他尚未抵达？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禁轻轻叹息一声。
让她一同前来，他却执意不肯，也不知心中究竟作何打算。不过，想来他自有主张吧。
“绣绣，绣绣，你快看那边。”
郭白浅似乎发现了什么，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腰间的软肉。锦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玫红色衣裙的少女映入眼帘。
少女梳着精巧的飞仙髻，弯弯的柳叶眉下是一双高挺的鼻梁。只是，她的脸颊过于消瘦，颧骨略微突出，显得有些刻薄。但单论五官，她依然是一位颇具姿色的美人，带着几分妖娆之感。
可惜的是，她眼下的青黛之色清晰可见，整个人显得阴郁而缺乏生气，这使得她的美顿时失去了几分活力与张扬，反倒显得有些平庸起来。
“原来是她，还真是颇有缘分。”
尽管两次见面，对方都用物件遮掩了面容，但那双带着嚣张与刻薄的眼睛，以及此刻她眼中流露出的慌张与害怕，让锦绣迅速辨认出了她的身份。
她友善地朝对方笑了笑，不料，那少女却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手中的书籍也随之散落一地。她手忙脚乱地捡起书籍，旋即转身，匆匆跑开。
“欸…她不是来参加考试的吗？”
郭白浅一脸疑惑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锦绣低头看了看手中分到的木牌，上面清晰地写着她所要前往的考场。
“能进入社稷学府，想必她应该是这里的学子。方才她手中拿着几本书，或许是遗落了，回来寻找罢了。”
锦绣有条不紊地分析着。郭白浅听罢，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那岂不是说，将来我们若是进了社稷学府，她就是我们的学姐了？真令人不爽！”
看着她嘟起嘴巴，一脸不悦的模样，锦绣拿过她手中的木牌，替她看了看考场，发现两人竟然在同一个考场。她环顾四周，拉着她向左边的走廊走去。
同时，轻声说道：“若觉得不爽，那就努力考好一点。倘若能跻身前五名，进入甲子班，即便她是我们的学姐又如何？在社稷学府，可不是看谁的资历更老，而是靠这里的真本事。”
说着，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郭白浅的额头，然后拉着嘟囔着不满的她，停在了一号考场的前面。此时，已经有学子陆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锦绣和郭白浅先后走进考场。原本还在低声交谈的学子们，纷纷将目光投向门口。当他们的视线掠过郭白浅，最终落在锦绣的脸上时，都忍不住划过一丝惊艳与热切。
今日清晨，红豆为了给自家小姐鼓劲，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为锦绣梳了一个颇为繁琐的垂鬟分髾髻，画上了精致的妆容，还特意挑选了一件蓝底白花的裙子。
那淡雅的气质，宛如皎洁的月光透过轻柔的薄纱，洒在那一簇簇沾满露水的绣球花上，宁静而悠远，令人心驰神往。
郭白浅见状，立刻一个个地瞪了回去，如同护犊子的母鸡一般，将锦绣挡在身后。
看什么看！不要命了吗！她家这位可不是好惹的，小心被挖掉眼珠子！
自从上次被陆阚采差点划破脖子警告之后，郭白浅的求生欲便空前高涨。几乎是脑子还未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这种本能的、下意识的感觉让她有些恼火。可当她看到那些黏腻的目光落在锦绣身上时，撇开陆阚采不说，她自己也感到十分不悦。
“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她凶狠地瞪向一名羞涩偷看的少年，吓得对方脸色发白，连忙躲开了视线。
锦绣原本正在整理笔墨，听到郭白浅的话，诧异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紧接着皱了皱眉。
这语气，这口吻……
她是什么时候跟陆阚采学坏的？
她正要低声告诫她几句，这时，一位夫子从门口走了进来。锦绣连忙抿住嘴唇，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免得郭白浅在夫子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人都到齐了吗？接下来开始分发考卷。不许交头接耳，严禁舞弊作弊，一旦发现……”
戒尺重重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留着长须的夫子神情威严肃穆，让在场的学子们不由得心中一紧。
锦绣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那丝忐忑。待考题分发下来之后，她沉思了半柱香的时间，脑海中便逐渐形成了一个清晰而明朗的思路。
她提起笔，缓缓落下第一个字。待到收笔之时，却发现其他的考生们依然埋首苦写。
锦绣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疏漏之后，见还是无人交卷，也不再等待，她后面还有两场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