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孽缘起

“这位女施主。”

空寂再次出声提醒，生怕眼前这位冒失的香客再次走丢。

话音未落，那女子便急匆匆地追了上来，或许是太过心急，不小心被自己的裙摆绊住，一个踉跄，便如同一株被狂风吹折的娇花，直接“啪嗒”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五体投地。

空寂愣在原地，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只见那小姑娘，先是有些发懵地从地上爬坐起来，然后便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那擦伤的两只白嫩小手。

鲜红的血丝，如同蛛网般，在她娇嫩的肌肤上蔓延开来。

那樱桃般的小嘴，委屈地扁了扁，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颊，也微微抽动着，似乎在极力忍耐着疼痛。泪水瞬间便盈满了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真是惊天动地，撕心裂肺。

“好疼，都流血了……”她抽泣着，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无助。

空寂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起了一丝涟漪。出家人慈悲为怀，他见状，连忙走上前去，想要帮她查看伤势。仔细一看，伤势倒也并不严重，只是擦破了点皮，渗出了一些血丝而已。

“女施主莫哭，擦些药便好了。还是先从地上起来吧，昨夜刚刚下过雨，地面湿滑，会弄脏了你的衣裙。”他轻声安慰道。

“可是，可是膝盖也好疼，我要哥哥……呜呜……”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满脸都是泪痕，嗓音也因为哽咽而变得嘶哑。

看着眼前这个对哥哥满心依赖和眷恋的小姑娘，空寂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的锦绣。那时，她也常常因为一些小事而摔倒，然后便会跑到他的怀里，撒娇地求抱抱。想到这里，他的心肠便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也罢，还是先起来吧。贫僧扶你找个地方坐下，再让人去寻你哥哥过来，你看如何？”他耐心十足地哄劝着。

或许是被他的耐心所打动，小姑娘终于肯从地上站起来，只是依旧泪眼婆娑，泪珠如断线的珍珠般，不停地往下掉，看得人心生怜惜。

空寂：“……”现在的女娃娃，都这么脆弱爱哭的吗？真是让人头疼。

酒足饭饱之后，锦绣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刚一进门，便被像小狗一样灵敏的郭白浅，用鼻子在她身上，一阵猛嗅。

“好啊你，竟然背着我自己，一个人出去吃好吃的，太过分了！”她气得如同炸了毛的小猫，双眼圆瞪，气势汹汹地瞪着锦绣。

紧接着，锦绣的贴身丫鬟红豆，也满脸委屈地跑了过来，幽怨地看着她。

“最近小姐不管去哪里，都不怎么带上奴婢了，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面对着眼前这两双，充满控诉和委屈的眼神，锦绣顿时感到一阵紧张。她不自觉地打了个饱嗝，连忙捂住嘴，讪讪一笑，想要蒙混过关。

可奈何，一切都已经晚了。

为了平息这场小小的“风波”，锦绣大手一挥，直接请郭白浅和红豆，去了洛阳城里最贵、最好吃的酒楼，狠狠地搓了一顿，这才把人哄好。

红豆还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她只是个小小的丫鬟，很少有机会能来这种高档的场所。但锦绣向来待她极好，几乎没有什么主仆之分，所以，在短暂的拘谨之后，她便在自家小姐的无差别对待下，逐渐放松了下来，开始享受这难得的美食。

临走时，红豆还细心地将没吃完的菜肴打包了起来。锦绣很欣赏她这种不浪费的习惯，所以从来没有阻止过她。但是，郭白浅却并不理解。

“有什么好打包的？想吃再重新点几样带走不就行了？你家小姐肯定不会舍不得这点银两的，赵锦绣，你说对吧？”她不以为然地说道，似乎觉得打包剩菜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锦绣见红豆微微红了脸，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便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于是，她端起桌上的花茶，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便开始给撑着肚皮，坐姿豪放的郭白浅，讲起了大道理。

“一码归一码，虽说我也不是舍不得那点银钱的人，但是，铺张浪费却是不好的习惯。你看你点的这么多，有些菜却连两口都没动到，这不是浪费是什么？”她语重心长地说道。

郭白浅听后，仔细瞧了瞧，还真是。桌子上确实有不少菜，她都只动了几筷子而已。但是，她依旧有些不服气。

“要是让外人瞧见了，岂不是会觉得我们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她小声嘟囔着。

红豆更加不安地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锦绣见状，安慰地冲她笑了笑，示意她不必在意。然后，她才又转过头，继续对郭白浅说道。

“当今陛下早些年间，便提倡勤俭节约，并且以身作则，吃不完的饭菜留着晚膳食用，这都是经常的事。可谁又敢说陛下小家子气呢？”

“官员百姓都夸赞陛下高尚美德，上行下效，我们……”

“好啦，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郭白浅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锦绣滔滔不绝的说教。然后，她看向一旁的红豆，有些别扭地说道。

“对……对不住，是我说错话了，你继续打包吧。”

虽然语气有些不自然，但也算是诚恳地表达了歉意。锦绣见状，笑着给她递了一杯花茶，以示安慰。

红豆眼里含着泪光，感动地看向自家小姐。其实，要不是因为今天只有小姐和郭小姐俩人，她是不会打包剩菜的。

身为丫鬟，她也是会顾及小姐的脸面，不想让别人觉得小姐小气。可是，小姐却这么维护她，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充满了感激。

从天一居出来后，锦绣带着肚子撑得有些难受的郭白浅，在洛阳城里的大街小巷，闲逛了起来，以帮助她消食。

郭白浅这次来洛阳，并没有带多少银两，所以吃住都在赵府，和锦绣一起。锦绣也并不嫌弃她，反正她还算富裕，养她一个郭白浅，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刚逛了一会儿，郭白浅便看中了一支做工精致的簪子。锦绣瞧着那簪子，觉得有些华而不实，但再看看身边的人，眼睛里仿佛绽放着璀璨的烟火，闪耀着渴望的光芒。

她的脸上，仿佛写满了“想要，想要……”这几个字。

锦绣在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却变得格外柔和。

“喜欢的话，那就买了吧。”她轻声说道，然后抬了抬手，示意身后跟着的红豆，上前付账。

“可是，这个我也很喜欢。”郭白浅又拿起旁边的一支红玛瑙流苏发簪，对着锦绣眨巴眨巴眼睛，撒娇道。

掌柜的见状，立刻喜笑颜开，热情地推销道：“小姐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我们店里卖得最好的一款发簪，就只剩下这最后一根了。”

听到这话，郭白浅的眸光更亮了，亮得让锦绣都觉得有些刺眼。她不自觉地瞥开视线，看向旁边的一块红色的玉佩。虽然她觉得那支发簪有些过于俗气，但对于喜欢的人，她向来都不会吝啬。

“喜欢什么就买什么，让红豆付账就好。”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她拿起那块玉佩，仔细地观察起来。玉佩的光泽和手感，都只能算是勉勉强强，但它的颜色，却是难得一见的亮红色，鲜艳夺目。

“这颜色，挺适合某个人。”锦绣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于是，她将装玉佩的盒子盖上，一并递给掌柜的，让他打包。等东西都买好之后，几人在掌柜殷勤的目送下，离开了店铺。

然而，就在她们迈出门槛的那一瞬间，却与迎面进来的人，差点撞了个满怀。幸好郭白浅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锦绣，这才避免了一场意外。

“没长眼睛吗？走路不看路的吗？”虽然平时喜欢和锦绣争强好胜，但在关键时刻，郭白浅却总是会挺身而出，维护着锦绣。

仿佛在她的心里，锦绣只能由她来欺负，别人休想碰她一下。

“明明是你们没长眼睛，差点撞到我们家小姐！”只见一位身穿祥紫色衣裙的少女身边的丫鬟，立刻护主地站了出来，对着锦绣和郭白浅一行人，气势汹汹地乱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