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情窦初开

“我说，你们二位能不能稍微照顾一下我的感受？”赵华年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左手拎着两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怀里还抱着两大张热气腾腾的芝麻酥饼，右手更是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冰镇酸梅汤，显然这一路走来，他可是没少往嘴里塞东西。这些都是他沿途精心挑选的美食，打算让大家尝尝鲜。

他加快脚步，凑到锦绣身边，殷勤地让她先挑点儿怀里的吃食。锦绣倒也不客气，拿起一串糖葫芦，却没往自己嘴里送，反而先递给了身旁的郭白浅。

赵华年一见这情景，顿时不乐意了，一把将郭白浅手中的糖葫芦抢了回来，语气略带不满：“我说，她又不爱吃糖葫芦，你给她干嘛？真是的！”说着，他赶紧将怀里的芝麻酥饼塞到郭白浅手里，“这才是你应该吃的，知道不？”

郭白浅原本还想发作，可见到手中的酥饼，顿时眉开眼笑，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哼，算你还有点儿眼力见儿。”

锦绣看着眼前这一幕，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糖葫芦，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多余。她默默地啃着糖葫芦，不再理会身旁那对活宝，径自朝着台阶上方走去，给他们留出足够的空间。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归云寺。锦绣象征性地拜会了一下她那位沉默寡言的二堂哥，便独自一人在寺庙里闲逛起来。最终，她找到了梦中反复出现的那间厢房，也就是楚国公府世子与女夫子私会的地方。

她仔细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摆设，确认与梦境中毫无差别后，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锦绣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将带来的痒痒粉毫不犹豫地倒在了床榻之上。既然来了，不做点儿什么岂不是太可惜了？

片刻之后，她心满意足地走出房间，轻轻地关上房门，然后悄悄地避开人群，回到了烧香拜佛的地方。一眼就看见了正在那里吵闹不休的赵华年和郭白浅。

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啊！锦绣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劝架。结果，这两人倒是默契十足，异口同声地“哼”了一声，然后各自环抱着双臂，背过身去，谁也不理谁。

锦绣顿时感到一阵无语：“……”

“咳咳，我说，听闻这归云寺的素斋可是进了洛阳美食排行榜前五名，要不，咱们先去用膳？”锦绣提议道。

话音刚落，便听见两声清晰的“咕噜”声。锦绣忍俊不禁，将事先准备好的香油钱放进功德箱里，然后笑着搂着郭白浅的胳膊，逃也似的离开了佛祖的眼皮子底下。

敲木鱼的和尚见状，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酒足饭饱之后，几人稍作休息，便打算打道回府了。然而，锦绣的二堂哥却派小和尚前来，说是要请她过去一趟。

赵简，法号空寂，三年前来到归云寺，在寺庙里也算得上是比较有辈分的人了。因此，前来请锦绣的小和尚，恭恭敬敬地称他为“空寂师叔”。

空寂，是赵简的法号。他虽然还未正式剃度，但寺里的人都知道，那只是早晚的事。之所以迟迟没有剪去那三千烦恼丝，不过是为了遵守与父亲的约定罢了。但算算时间，期限也快到了。

锦绣怀着一丝好奇，踏入了那间檀香袅袅的静室。一眼便看见了正坐在蒲团小桌前，似乎在等着她的年轻僧人。

赵家人向来都长得好看，即便穿着极其朴素的僧衣，赵简白净俊雅的容貌依旧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是他周身那股与世无争的出尘气质，更是让人感到心旷神怡。锦绣站在他的面前，甚至都还未靠近，便受到了感染，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二哥。”她轻声唤了一声。

赵简捏着棋子的指尖微微一顿，目光缓缓地朝她看了过来。他的眼神如同深潭一般，平静而深邃，没有一丝波澜。

“来了，过来坐。”他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将棋子一颗颗捡回棋盒，“跟二哥对弈一局，可好？”

“那二哥可要手下留情了。”锦绣笑着应道。

她的围棋，正是赵简所教。说实话，不用下她都知道自己肯定会输。但凡事没有绝对，连试都不试，就给自己判了死刑，岂能甘心？

“好，二哥让你一子。”赵简微微勾了勾唇角，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生气，不再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黑子先行，锦绣毫不犹豫地占据了最优势的位置。白子紧随其后，落子如飞，没有丝毫犹豫。

然而，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锦绣便有些举步维艰了，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她想悔棋。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意图，坐在对面的赵简耐心等待着，左手还捏着一串佛珠。他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开了口：“三日后，她便要嫁人了。”

锦绣捏着棋子的手指紧了紧，果然……他还是放不下。

“这个……随贺礼，你替二哥还给她，旁的不用多说。”赵简将桌边的一个小盒子挪到了锦绣面前，再把先前下的一子从棋盘上拿了回来。他给了锦绣悔棋的余地，却断了自己所有的念想。

放下棋子，锦绣轻轻地打开那个小盒子。先前看见二哥空空如也的左手时，她便有所猜测。不出意料，盒子里装着的，正是那条他一直贴身佩戴的陈旧手串。

睫羽轻颤，她合上盖子，看向坐在对面神色静默的男人，眼底划过一丝疼惜。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深情都能得到回应，更多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就这样，真的可以吗？”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一句。

锦绣目光紧紧地盯着赵简，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不甘，可是没有。他只是低垂着眼睑，轻轻地笑了一下，面容一下子就柔和起来。

“她很幸福。”

她很幸福，所以到此为止就可以了。

从静室出来后，锦绣看着头顶的太阳，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发热。她突然很想见到陆阚采，没有理由的，就是很想要见到他。

微风拂过脸颊，带来丝丝凉意。忽然，有人偷偷地走到她的身后，蒙住了她的眼睛，并刻意压低嗓音，让她不好分辨。

“猜猜我是谁？猜对了我就……”那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却又充满了宠溺。

仿若满天星河而至，滚烫而又璀璨。

“陆阚采，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很凉？”她语气佯怒，却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惊得蒙在她眼睛上的双手迅速缩了回去，而后有什么东西戴上了她的头上。

伸手摸了摸，拿下一看，是个用鲜花编织而成的精美花环。她勾着唇角，又重新戴了回去。

转过身，她瞧着眼前正在把手搓热的少年。他的脸上还有未消退的淤青，穿着一身利落的玄青色骑马装，显得英姿飒爽。

“不是说要月底才能过来吗？怎么来的这么早？”锦绣好奇地问道。

见她盯着他的脸瞧，陆阚采赶紧伸手捂住受伤的地方，生怕她嫌弃他似的：“你别看，还没好全呢。”

“没事，这样也很好看。”她温柔地哄着他，心底因为他的出现而感到无比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