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窑姐儿？

“你是从哪家窑子里跑出来的老鸨吗？”

锦绣清脆的声音划破长空，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直直地射向站在人群中的少女。对方显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发难给激怒了，顾不得仪态，怒气冲冲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伸出手指，恨不得戳到锦绣的鼻子上。

“你什么意思？！”少女尖声质问道，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愤怒。

锦绣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怒火，反而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她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能刺痛人心的话语： “难道我说错了吗？毕竟哪家的千金小姐，正经人家的姑娘，会张口闭口都是如此不知廉耻、没脸没皮的话呢？”

“你！”少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锦绣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如果我说错了，那我向你道歉，是我断章取义，以偏概全了，你不是老鸨。”她干脆利落地认错，反而让对方更加难受，好像一团棉花堵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这算什么章程？少女愣在原地，心里憋屈得简直要爆炸了。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涨得通红，气得直哆嗦。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想要反驳，却再次被锦绣抢先一步堵住了嘴。

锦绣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少女的嘴唇，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就在少女即将开口之际，她抢先一步说道：“不过，即便不是老鸨，可听姑娘这说话的语气和口吻，平日里也没少光顾小倌楼吧？不然怎么调戏起男子来，如此熟练老道？”

她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明明自己都还未及笄，却要像街口的大娘一样，用充满暗示和刻薄的语气来训诫眼前的少女。 偏偏她的嗓音又格外地温婉绵柔，像涓涓细流，春风化雨般，听在人的耳中，只觉得舒服享受。

“小姑娘家家的，学什么不好，偏要学人家逛窑子，还当街调戏良家妇男，真是恬不知耻，毫无教养！我要是你这样，家里的爹娘估计都要被气死了，除非你不是亲生的。”

锦绣一字一句，犹如利刃长刀般，狠狠地扎入少女的心中。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气得浑身抽搐发抖。

“你，你给我报上名来！”周围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那些难听的字眼传入少女的耳中，让她更加愤怒。她恼羞成怒地想要抓住锦绣的手腕，和她扭打在一起。

然而，一直站在锦绣身后，像一只受伤的小猫般默不作声的陆阚采，却突然抬起了头。 他什么都没做，但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令人心惊胆寒的戾煞气场，却瞬间震慑住了少女，让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好可怕！

少女恐惧地望着锦绣的身后，脸色苍白如纸。她体内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头皮发麻，牙齿更是控制不住地打颤。 就像一只弱小的动物，遇到了最可怕的天敌般，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她好不容易鼓起一点勇气，本能地起身推开人群，拼命地逃离了现场。

陆阚采在心底冷笑一声，将藏在指尖的银针悄无声息地收了起来。 倒是挺敏锐的。 他弯了弯嘴角，却发现面前的少女猛地回过头，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盯着他，似乎在猜测着什么。

围观的人群没了热闹可看，很快便散开了。陆阚采微微弯下腰，不让小姑娘一直仰视着他，那样会很累。 “怎么了？”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甚至还想抬手摸摸锦绣的脑袋。

却被锦绣嫌弃地拍开了手，顿时委屈地扁了扁嘴巴。 锦绣要是再被他这装乖卖萌的样子骗到，那就是真傻了。 不过她也不是想质问什么，而是感到好奇。

他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那人露出如此惊恐害怕的表情，甚至如此狼狈地落荒而逃？

有点……想学！

她不自觉地将心声说了出来，看着面前人愣神的模样，锦绣也不扭捏，眼神充满期待地盯着他瞧，使劲瞧。 陆阚采顿时感到压力山大，手心都冒出了汗。

要不是眯眼的狐狸面具只是在眼睛处开了两个小孔，让人可以看到外面的样子，此刻锦绣便会发现，他眼神慌乱极了。

这能教吗？不能的……吧？ 他竟然有些犹豫迟疑。好在锦绣看出了他的为难，正好空中有烟花绽放，满天璀璨的光芒映照在她的眸底。她拉了拉他的袖子，小跑起来，带得他有些踉跄。

“走，去河边放花灯了。” 少女嫣然一笑，杏黄色的襦裙和流苏簪衬得她娇俏动人。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到全部的容貌，但在陆阚采的眼里，她依旧美得令他心驰神往。

他又看了看自己被拉住的衣袖，片刻后，嘴角矜持地上扬。

放花灯，看龙舟，买糖炒栗子，猜谜底，投壶，看杂耍…… 他陪着她玩了个尽兴。在挤不进人群的时候，他会直接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臂弯里。 结果锦绣看到了一个同样被父亲这样抱着的小姑娘后，便不肯再这样坐着了。

太羞耻了！

陆阚采想了想，换了个姿势，直接让锦绣跨坐在了他的肩上，还美其名曰这样看得更远。 更羞耻了！ 锦绣正要让陆阚采把她放下来，却听到小姑娘羡慕的声音。

“爹爹我也要！”

她爹：“这……爹还是给你买糖人吧。”

锦绣：“……”莫名有点小骄傲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一高兴，便玩得忘了时间，等翻墙回去时，便被守株待兔的父亲和兄长逮了个正着。 “爹，哥哥，这么晚了你们还不睡啊？”

她的小手偷偷地往另一边摆了摆，示意还未翻墙上来的陆阚采赶紧走。 赵父难得一次在女儿面前冷了脸色，语气里还带着些许酸意。 “让他进来吧，怕什么，爹又不会生吞活剥了他。”

赵华年甩着手里的短鞭，阴阳怪气地说道：“是啊是啊，哥哥也是讲理的人，绣绣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死在我手里的。” 锦绣：“……”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丫鬟们搀扶着离开了。她目光最后的视线，是她爹和兄长两张笑眯眯的脸，还有正从墙后翻进来的陆阚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