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恶奴

“......”路人们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这小姑娘的气场，着实有些慑人。

与此同时，暗中护卫的随从们迅速到位，开始驱散围观人群。

人群中，不乏一些胆大之人，不满地抱怨道：“凭什么推人？这路又不是你家开的！”

一位面色冷峻的随从，二话不说，抄起旁边肉摊上明晃晃的杀猪刀，横眉冷对：“怎么，不乐意走？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话音未落，抱怨之人便如鸟兽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锦绣穿过人群，终于看清了眼前发生的一切：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妪，一个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面容刻薄的妇人，正对着一个身穿翠绿色衣裙的少女拉拉扯扯，似乎要强行将她带走。

翠衣少女身后，还怯生生地护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脏兮兮的，像个小乞丐。

锦绣一眼就认出了那翠衣少女——正是她家红豆！小丫头看到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看到了救星。

“小姐，她们欺负人！”

红豆委屈极了，找到了主心骨，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涌了出来，连鼻涕泡都冒了出来，可怜巴巴的。

那老妪一家，从人群散开时就注意到了锦绣和陆阚采。

他们看着两人出众的容貌，以及周围虎视眈眈的随从，便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小姐，心里顿时有些慌乱。

其中，那中年男子见势不妙，想要偷偷溜走，却被陆阚采眼疾手快地一绊，直接摔了个狗啃泥，狼狈至极。

“都给我抓起来！”锦绣柳眉倒竖，语气冰冷，不容置喙。

“你们凭什么抓我们？哎呦，真是没天理了！我们只不过是想把孙女带回家去，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插手，到底想干什么？”

那老妪还没等随从靠近，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还死死地拽住想要跑到锦绣身边的红豆，不让她靠近。

“茵茵啊，你倒是说句话啊！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祖母和你爹娘受此折辱吗？不孝啊！我们王家怎么会生养出你这样的孽障，跟着男人跑就算了，还不认家门！”老妪哭天抢地，声音尖利刺耳。

“谁是你的茵茵！我都说了认错人了，你们非得缠着我！”红豆气得直跳脚，小脸涨得通红。

锦绣从陆阚采怀里下来，走到红豆身边，将她护在身后，然后目光如炬地看向那老妪，语气犀利地问道：

“像红豆这样的姑娘，你们骗了几个了？”

老妪闻言，表情瞬间变得愤然起来，声色俱厉地反驳道：“这小姑娘，你说的什么话呢！骗什......”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锦绣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绑了，沉塘吧。”锦绣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说完，她便转身，带着红豆她们就要离开，几个随从立刻上前，牢牢地压制住那意图起身反抗的老妪。

陆阚采的目光却落在了那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身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小乞丐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他家小姑娘看，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他微微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

“看什么看！我家的，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陆阚采心里暗暗想着，语气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或许是察觉到了陆阚采的视线，小乞丐的瞳孔猛地一缩，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神也变得躲躲闪闪，不敢再乱看。

这时，旁边响起妇人尖锐的叫喊声，不打自招：“别杀我！我都是被逼的，我也是被拐来的！”

“贱人！你在胡说什么？”

那中年男子闻言，顿时怒火中烧，一把拽住妇人的头发，就要动手打她，幸好锦绣及时让人制止。

可当锦绣看着妇人眼里的期盼和哀求时，却没有丝毫的同情。

你可以迫不得已，也可以自私为己，但既然选择了同流合污，就不该露出这样受害的神情。

毕竟，你既知苦难，却还是拖人下水。

“把人绑了带上船，到了京城送去大理寺见官。”锦绣的声音清冷而决绝。

延镇这个地方太乱了，这些人敢如此嚣张地当街行事，背后肯定有所依仗。

果然，听到“大理寺”这三个字，老妪、中年男子和妇人的眼里都露出了惊慌和害怕的神色。

但锦绣已经让人堵上了她们的嘴，不再听她们狡辩。

回到船上后，赵夫人她们刚好也回来了，心大的她们，竟然完全没有发现少了一只小红豆。

锦绣简单地跟兄长他们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后，便去处理红豆带上船的那个小乞丐。

那小乞丐总是偷偷地盯着她瞧看，锦绣多少留了个心眼，觉得他有些古怪。

据红豆讲，她是在一个小巷子里看到他被几名小乞丐合伙欺负，一时心软，便出手搭救，结果就被他给黏上了。

“小姐，你看他这么可怜，就留下他吧，做个奴仆也好啊。”红豆可怜巴巴地哀求道。

看着她愚善的样子，锦绣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训诫了她一番。

善良本没有错，但也要有防备之心！

且不说对方来路不明，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鲁莽地去救人，也不怕救人不成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

冲动，不考虑后果！锦绣罚她好好反思，不许吃晚膳！

等红豆委屈巴巴地离开后，锦绣便让人把那个小乞丐带了过来。

对方被送去梳洗了一番，回来时简直跟变了个人一样。

原本脏兮兮的脸，露出了白白净净，精致俊秀的容貌。他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淡然从容的气质，让人觉得他像是书香世家里走出来，矜持雅致的小公子。

但不知是不是锦绣多想了，对方抬眼时，那一刹那间，她竟然觉得他的眼睛有些熟悉，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说说吧，你到底是谁？有何目的？”锦绣不打算与他兜弯子，直截了当地问出口。

对方似乎惊诧于锦绣的敏锐，但他很快便平静下来，看着那坐在软榻上的小姑娘，唇角轻扬，勾起一个柔软的弧度。

这感觉，让锦绣更觉得眼熟了。

“付余安，京城人士，年十四，家中……”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一人急匆匆地推门而入。

红衣灼华，面容艳若桃李，却也冷若冰霜。

陆阚采一双眼睛，看似不经意地从付余安身上掠过，却是颇为幽深，其中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厨房做了些栗子糕，你那个丫鬟非要拜托我给你送来。”陆阚采语气淡淡地解释道。

门外追过来的丫鬟委屈地扁着嘴，心里暗暗嘀咕：明明是陆公子硬是从她手里抢过去的，还说得这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