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血溅京郊

上一刻，嵇斐雪还用那充满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
下一秒，一颗斗大的人头便骨碌碌地滚落在地，到死，她的眼睛都未能闭合。
鲜血喷涌而出，灵琅手中抓着的，只剩下一具摇摇晃晃的无头尸身。即使是向来以冷静著称的灵琅，也不禁瞳孔骤缩，迅速地松开了手。
殷红的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断裂的头颅和身躯，就这样毫无尊严地躺在泥土之中。
子镇顺神情冷漠地将宝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随即快步走到萧齐阳身旁。只见他此刻身中数箭，单膝跪地，手中的长剑勉强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彻底倒下。
子镇顺刚刚靠近，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人作呕。
萧齐阳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才勉强维持着清醒，仿佛只是为了能够再多看她一眼。
“我带你回去。”子镇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不希望他就这样死去。
她不想他死。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般在她心中疯狂滋长，一想到他可能会离开人世，她的内心便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痛苦。
她甚至不敢去想象那种场景。
子镇顺毫不犹豫地将尚方宝剑扔给灵琅，然后伸出双手，想要将萧齐阳扶起，然而却发现他的身体沉重得惊人，根本无法撼动分毫。“你……你站起来啊。”
仔细听来，她的声音已然带上了几分颤抖。
萧齐阳吃力地抬起头，深情地凝望着她，艰难地将自己满是鲜血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之上。“岁岁……”
他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眷恋， “岁岁” 两个字在他的舌尖缓缓流淌，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
这如同一个禁忌的称呼，他从未如此唤过她。
这是第一次，或许也将是最后一次。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有话要说，子镇顺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强忍着泪水，语气坚定地说道：“有什么话留着回去再说，你别死在这里，我还不想给你收尸。”
听到这句话，萧齐阳那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轻的低笑。
感受着她对自己深深的担忧和不舍，在经历了漫长的压抑之后，萧齐阳的心中终于涌起一丝久违的愉悦，内心深处仿佛被甜蜜所浸染。
“好。”
他轻声应允。
然后竭尽全力地配合着她，艰难地想要站起身来。
他身上插着四支锋利的箭矢，虽然没有一支射中要害，但是每一次牵动，都不可避免地会撕裂伤口，带来剧烈的疼痛。
然而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仿佛，这疼痛与他无关一般，他只是全神贯注地将视线停留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好像现在再不好好看看她，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对不起。”
萧齐阳的嗓音沙哑得几乎不像是他自己的。
子镇顺听着，心中明白他是为了救自己才会变成这副模样，鼻尖不由得一阵酸涩。“你们怎么都喜欢道歉，我不想听了。”
即便她不想听，他却仍然想要说出口。
萧齐阳微微低下头，看了眼身上插着的四支箭矢，虚弱地说道：“还欠你……六十二次。”
听闻此言，子镇顺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上次还差六十六鞭，今天替她挡了四箭，所以要减去四次……
可是，照这样偿还下去，等他还完剩下的六十二次，还有命活吗？
“你给我闭嘴！”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
话音刚落，萧齐阳果然没了声音。
子镇顺只觉得突然间扶不住他了，连忙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他已经精疲力竭，彻底昏迷了过去。
最终，她和灵琅一起合力，将他抬上了马背。
子书扶暨与嵇斐雪都死在了京郊，连同他们带来的大多数亲卫也都死于乱箭之下，只有寥寥几名幸存者，跟随她们一起返回了燕京。
此时，谢炎已经拿到了楚德帝亲手书写的罪己诏，并且他对自己的所有罪行都供认不讳。
楚德帝似乎已经彻底绝望，对一切都毫不在意了，只是孤零零地坐在龙椅之上，发出绝望的苦笑。
然而在写完罪己诏之后，谢炎却并不允许他继续坐在那张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之上。“下来。”
听到这句话，楚德帝也顺从地站起身来，默默地走下了龙椅。
嵇太后被重兵押解而来时，穿着格外隆重，她心里清楚自己大概率难逃一死，所以即便要死，也要死得体面一些。
直到她听见谢炎与陆赢所说的关于她与郑氏通奸之事，她才知道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已经暴露，今天恐怕连死都无法保持体面了。
“嵇太后与郑氏通奸，欺瞒先帝，混淆皇室血脉，罪当诛灭。”
谢炎冷漠地挥了挥手，立刻便有人上前将嵇太后强行拉了下去。
楚德帝紧紧地闭着双眼，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此刻他的内心反而十分平静，因为这人世间已经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了。
然而谢炎却偏偏不让他如愿以偿。“我答应过一个人，要把你的人头留给她，所以今日我不会杀你。”
楚德帝猛然睁开双眼，竭力想要从谢炎的神情中探寻出，他所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然而却一无所获。
“来人，将燕废帝幽禁于……”谢炎沉思了片刻，“冷宫吧。”
谢炎对宫廷内的布局还不太熟悉，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冷宫这个地方了。
冷宫一般是用来关押那些被皇帝厌弃的妃嫔，而如今却要用来关押一位被废黜的帝王。
不过对于燕废帝来说，冷宫也算是他的故居。
因为那里是燕废帝幼年时与嵇太后共同居住的地方，所以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就这样，子书氏的皇朝走到了尽头，嵇氏也由此彻底衰败，镇北王得知消息后欣然顺从，并没有任何谋反的意图，而驻守在南境的郑家得知此事后，却以平定叛乱为名，在南方举兵谋反。
萧齐阳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长期的昏迷之中，所有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只能依靠药物勉强维持着他的生命。
最终，还是武宁侯亲自入宫，将昏迷不醒的儿子带回了侯府。
谢氏开启了新朝的篇章，定阳王军与陆氏、萧氏联手推举谢笺为新朝的皇帝，谁知谢笺竟然一口拒绝了，直接将这个重担甩给了自己的儿子。
谢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稀里糊涂地成为了君临天下的帝王，改国号为晋。
谢笺将其子谢炎推上了皇位，而自己则亲自率兵平定南境的叛乱，继续为晋国开疆拓土。
子镇顺被封为辅国长公主，享有亲王的待遇，拥有自己的封地，可以参与朝政，甚至可以摄政。
她做到了从前她的母亲想要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
在晋国各地大力兴办女学，鼓励女子读书。
由于从前的思想禁锢，即便现在开放了政策，百姓也很难允许家中的女儿去读书。
因此，子镇顺又颁布了一项新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