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罗裙染血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2014更新时间:25/08/04 00:41:47
若非今日云秀遭此毒手,子镇顺或许还看不清这背后的因果。诚然,子镇顺难辞其咎,但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萧齐阳的冷酷无情,以及云秀自身命运的多舛。
更可悲的是,台下那些看客,他们津津乐道地传播着云秀的“罪行”,添油加醋,以讹传讹,最终将她推向了这万劫不复之地。他们看似无辜,实则也是这场悲剧的推手。
云秀身上那件原本洁白的中衣,与子镇顺所着的白裙有着相似的颜色,如今却被打得支离破碎,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鞭挞声一下又一下地响起,仿佛永无止境,就连站在练武台边缘的侍卫,都感到不忍,纷纷低下头,不忍直视这惨烈的一幕。
子镇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被随意丢弃在台下的那件外衣上。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无助的自己,孤立无援,任人宰割。
台上,云秀的衣衫已然破烂不堪,几乎难以蔽体。耳畔,不时传来一些小厮的污言秽语,更是有人蠢蠢欲动,想要捡起那件被遗弃的外衣,肆意亵渎。
子镇顺的眼底,骤然闪过一道冰冷的寒光。
仅仅是一瞬间,她改变了主意。她厉声呵斥道:“住手!”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缓缓走上前,拾起了那件被丢弃在地上的外衣。
练武场上的鞭打声,戛然而止。
萧齐阳面色阴沉地转过头,恰好捕捉到了子镇顺拾起外衣的动作。
方才那一声呵斥,与她平日里柔弱的嗓音截然不同,带着几分清脆和力量。萧齐阳听得真切,甚至误以为她是想要阻止自己行刑。
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猜测也并非毫无道理。
银杏震惊地望着子镇顺的身影,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只见那柔弱的少女,手捧着一件外衣,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上练武台。仔细看去,她的步伐略显不稳,似乎在强撑着。
萧齐阳紧抿着薄唇,双眼如同幽深的寒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戚岁。”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表哥。”子镇顺迎上萧齐阳那双阴鸷的眼睛,轻声唤道。
萧齐阳嗤笑一声,仿佛在嘲讽她的虚伪,“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她吗?”
他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或许,他只是看不惯她那副纯洁无暇的模样,希望她能像自己一样,染上黑暗的色彩,让她明白,她根本没有那么善良,也不必假装善良。
曾经,她苦苦哀求自己,想要将这个碍眼的丫鬟调走……萧齐阳始终无法看透子镇顺,不明白她现在为何又要扮演起救世主的角色。
然而,子镇顺的脸上却写满了坦然,“没错,我确实不喜欢云秀,云秀也同样不喜欢我。”
即便云秀再怎么令人厌恶,但同为女子,子镇顺无法容忍她遭受如此屈辱。
“但表哥不应该这样羞辱她,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衣不蔽体,毫无尊严可言。”她的嗓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萧齐阳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衣服迟早都要被打烂的,穿了也是白穿。”
如此凉薄而残忍的一句话,让子镇顺顿感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全身,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了。
八年前,她也曾听到过类似的话语,那时她还很迷茫,没有机会反驳。
但这一次,一切都不同了。子镇顺抬起头,目光坚定,“无论立场如何,也不论男女,都不应该被欺负凌辱。”
“表哥如果觉得受到了冒犯,大可以罚俸、杖责,甚至将她发卖,但绝不能随意打死,更不能让她遭受脱衣受辱的折磨。”
杀敌不辱敌,是谢氏军中人人都明白的道理。
“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至于之后如何处置,自有舅母来做决断。”她平静地说道。
说完,子镇顺便无视了萧齐阳眼中警告的意味。
她转过身,动作轻柔地提起外衣,披在云秀的身上,遮挡住那些因为鞭打而裸露的肌肤,也遮住了那些台下肮脏的目光。
子镇顺靠近她,温柔地替她系上衣带。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看见云秀微微抬起头,用嘶哑的声音说道:“谢谢。”
子镇顺没有回应她,因为她承受不起这份感谢。
若非亲眼目睹她遭受如此凌辱而心生恻隐,她也不会站出来。她并非什么心怀慈悲的善人。
当她系到第二条衣带时,身后传来萧齐阳愠怒的声音:“让开。”
在众目睽睽之下,子镇顺的举动,无疑是对萧齐阳的挑衅。他绝不是一个会轻易退让的人。
在子镇顺的身后,萧齐阳扬起了手中的长鞭,仿佛只要她不让开,下一鞭子就会毫不留情地落在她的身上。
子镇顺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却并没有退缩,因为她也同样不是一个会轻易退让的人。
若非为了扮演那虚伪的白莲花,若非为了让他尽快爱上自己,她又何必委屈自己去做那些违心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说那些好听的话来讨好他?
子镇顺仔细地将第二条衣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她抬眼望向台下众人……因为她的介入,已经没有人再用那样肮脏的目光和污秽的言语来亵渎这个遍体鳞伤的女子。
子镇顺终于感到一丝满意。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身后鞭子在空中挥舞时发出的呼啸声,紧接着,背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嘶!”她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她下意识地咬紧下唇,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那疼痛却是真实存在的。
子镇顺万万没有想到,萧齐阳竟然真的会动手打她。
“表小姐!”台下,银杏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子镇顺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又想起了自己柔弱的形象,这个时候,她应该晕倒才对。
而且,她的头确实感到有些晕眩。
她身体一晃,朝着一侧倾倒,却始料未及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眼帘中,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黑色衣料……是萧齐阳。
子镇顺心想,他可真是阴晴不定。
她抬起头,看见了他那张阴沉得如同乌云密布般的脸,耳边又响起他生硬的询问:“疼吗?”
子镇顺勉强朝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语气虚弱地说道:“表哥,你能不能……正常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