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扎心了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侯府的角角落落，也照亮了子镇顺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她轻咬嘴唇，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这才缓缓开口：“表哥。”

只见对面的萧齐阳眉梢轻挑，略带不悦。站在他身侧的侍卫阿远见状，立即躬身解释道：“世子，这位是夫人娘家的表小姐，闺名岁。”又压低声音补充，“云秀是夫人身边的得力丫鬟，柳嬷嬷的女儿。”

原来，这位高高在上的表哥，连她身边的一个丫鬟都不认识。子镇顺心中暗忖，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轻轻点头应和：“阿远哥哥说得对。”

萧齐阳听完阿远的解释，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表小姐特意跑到这里来，莫不是要跟我告状？你觉得，我能帮你？”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子镇顺抬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齐阳的神情。她发现，这个男人心思深沉，洞察力惊人，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的伪装。既如此，他明知舅母一家对她并非真心，为何还要纵容呢？

她澄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委屈，语气也软了下来：“是表哥您问我的，我才敢说的。”她顿了顿，继续道：“舅母待我极好，只是云秀姐姐是柳嬷嬷的女儿，我寄人篱下，不敢得罪柳嬷嬷。”

这番话，看似示弱，实则暗藏玄机。

萧齐阳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他目光如炬，语气冰冷：“连个丫鬟都摆不平，还妄想嫁入高门大户，简直是痴人说梦！”

子镇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不适。“是，表哥教训的是。”她抬手，轻轻抚摸着鼻尖那道浅浅的血痕，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如今我容貌受损，想要高嫁更是难上加难。”她抬起头，直视着萧齐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我会努力的，不论是用表哥您口中所谓的柔弱身躯，或是娇贵眼泪！”

她故意用这种语气激他，心中带着一丝恶作剧般的快感。萧齐阳似乎听出了她话中的嘲讽，脸色微沉，但看到少女那张无辜的脸庞，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他再次看向子镇顺鼻尖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红痕，心中更是无语。这点小伤，恐怕不出两日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也叫毁容？就这点小挫折，就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娇气地活到现在的。

“回去吧，以后没事不要来这里。”萧齐阳说完，便转身准备上楼。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少女颤抖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表哥，我可以来这里看书吗？我其实，还挺喜欢看书的。”

萧齐阳的脚步猛然顿住，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明明已经警告过她不要再来，她却立刻提出如此得寸进尺的要求，很难不让人怀疑她的真实目的。

萧齐阳的脸色，子镇顺看不见，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寒意。她深吸一口气，佯装不知，继续说道：“《女德》和《内训》中的一些内容，我有些记不清了，想来巩固巩固。听说燕京的贵妇千金们最看重的就是这些。”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期盼，仿佛真的是一个渴望学习女德的乖巧少女。

她越是表现得柔弱无害，就越能降低别人的警惕，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机会。

听到这番话，萧齐阳恨不得一脚把她踹出门外。

一旁的阿远忍不住哈哈一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表小姐，书房里并没有这些书。如果您需要，可以去夫人的院子里找找。”

“哦……”子镇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

“阿远，送她回去！”萧齐阳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阿远连忙点头应是，恭恭敬敬地走到子镇顺身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表小姐，请吧。”

子镇顺“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见萧齐阳已经不耐烦地转身上楼，她这才抿了抿嘴唇，用一种不大不小的声音，仿佛很不放心地叮嘱道：“表哥，如果，您要帮我换丫鬟的话，可千万千万不要和舅母说是我的主意哦！”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这趟也算没白来。

两人走出书房。

二楼传来一声轻蔑的冷笑。

萧齐阳坐在书案前，眉头紧锁，目光落在桥面上那渐渐远去的娇小身影上。他何时说过要帮她了？这戚家的姑父，当官无能也就罢了，怎么会教出这么一个女儿？柔弱无能也就算了，还如此自作多情！

另一边。

与阿远一同离开的子镇顺，忍不住试探着问道：“阿远哥哥，表哥他一直都这么……凶吗？”

听到少女柔柔的问话，阿远斟酌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地说道：“表小姐您别误会，世子他对谁都这样，对二房的二小姐也是如此。而且，书房平日里只有侯爷和世子可以踏足。”

说完，阿远见少女轻轻点了点头，一副深怕被人讨厌的忧愁模样，顿时心生怜悯。想想表小姐也够可怜的，突然间没了爹娘，如今寄人篱下，还要小心翼翼地讨好舅父舅母、表哥，甚至连个丫鬟都不敢得罪。

阿远心中一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表小姐您不用太担心，其实世子还是挺好相处的。”

子镇顺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迟疑。

她十分诧异地看向阿远：“好相处？”

他是认真的吗？

就萧齐阳那活阎王似的性子，怎么也跟好相处扯不上关系吧？能让他温柔相待的，恐怕只有宫里那位贵妃娘娘了吧？

呵，要不是因为……子镇顺敛去脸上的表情。反正若是从前，她打死也不可能愿意接近这种人，他根本就不是个好人。

被质疑后，阿远讪笑一声，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额，其实不相处的时候，还挺好的……”

“其实府里的夫人小姐们都挺心善好说话的，表小姐您不用过于担心。”

阿远说这话时，两人已经走到幽兰苑外，阿远礼貌地停下了脚步。

话音刚落，幽兰苑内就传出嘈杂的争吵声，仿佛故意要打阿远的脸似的。一个陌生而尖锐的女声从里面传了出来：“这秋日新装本来就是给我们二小姐做的，也是按照二小姐的身段量身定做的，凭什么要给表小姐？”这声音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和不屑。

紧接着，银杏那老实又不服气的声音响起：“秋菊姐姐，这是管家送来的，您和二小姐若是有疑问，应该去问夫人，为什么要来幽兰苑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