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京城风月

苏昀喉间轻咳，一阵懊恼涌上心头，自己怎会如此孟浪失礼？他急忙收回触碰，规规矩矩地坐直了身子。

叶彭玖浅笑一声，对身旁的周叔道：“周叔，不必再送了，我们去京满楼，一道用晚膳吧。”她又将苏宅中的绣娘与厨娘一并唤上，反正叶家这边来的亲眷人数并不多，热闹些也好。

苏昀不动声色地侧过头，目光捕捉着她，指尖却是不由自主地覆上了她的手。叶彭玖反手握住了他的，然后，她轻轻搭上车帘，探询道：“苏大人，可否允许我看看外面的景致？”她素来喜爱在车中赏景，仿佛看着他人的生活如电影般在眼前徐徐展开。

苏昀没有丝毫犹豫，替她挑开了车帘，“二十载光阴，我竟是头一回这般为谁掀起车帘。”

“没关系，今日我展露的是我，苏大人您藏在我身后就好。”叶彭玖体贴地挪了挪身子，为他巧妙地遮挡住。苏昀顺从地躲在她身后，目光全然不顾窗外，只落在她身上。

“好看吗？”

“甚是好看。刚才过去的是林尚书的车驾，他点了点头，莫非林梦槐已回京了？”

苏昀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手指，徐徐道来：“尚未。大辽那边愈发狂妄挑衅，恐怕一场大战已近在咫尺。”

“尸山血海，边疆的百姓又要受多少苦难……”叶彭玖望着车窗外匆匆而过的百姓，心中涌起无限感慨。身处巍峨的京城，日常或许也有种种烦扰，但若战火燃起，京城终究不会受到太大影响。然而边关的景象，却又是截然不同的，届时又将有多少家庭破碎，生灵涂炭……

“去年大辽曾向西夏求亲，边境便已迁徙了大量百姓，能减免一些便是些。”苏昀回应道。他记得，最终西夏的公主并未如愿嫁去大辽，只因大辽派出的刺客直接将她斩杀。大辽行事便是如此，得不到的，绝不轻易让其落入他人之手。西夏积攒了一肚子怨气，却因国力弱小，不得不向大梁低首称臣。此事，亦是苏昀未曾料到的意外之喜。随后，便逐步展开了通婚汉化，由西夏皇宫为起点，不断进行同化。这便是所谓的文化扩张。

“宁宣果真是位明君，希望他出宫之后，仍有机会与盛平再见一面。”

两人闲聊片刻，马车已然抵达了京满楼。京满楼在此地已矗立近百年，自大梁开国之初，便由一位文臣功勋所创。后来，便以低调却秘而不宣的方式传承至今。那位文臣着实聪慧，懂得放权，也懂得以何种方式聚敛财富，却又能巧妙地避开帝王的锋芒，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一种内敛的智慧。

周大洪稳稳地停下马车，待两人下车后，便打算驾车返回苏宅。叶彭玖却适时唤住了他，“周叔，一同进去用膳吧，赖大娘也被我唤上了。”换而言之，他若此时回去，苏宅里也并无他的份。苏昀闻言颔首，周大洪便也下了车。京满楼这样地方，自然无需顾忌马车停放的细节。

三人拾级而上，跑堂的小二皆是人精，甫一见到苏昀，便立刻通知了京满楼的东家。他们早已被叮嘱过，要牢牢记下京城中所有比自家地位显赫之人，此举是为了避免得罪，亦是为了能与之结交一二。三人刚步入雅间，东家便已匆匆赶到，正欲向苏昀行礼。苏昀却扶着他一同走了出去，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他又一同进来，面带笑容地向叶大龙行礼：“二哥，许久不见，您是越发精神矍铄了。”

叶大龙笑骂着拍了拍他的肩，“你这小子，说话总是这般讨喜。”转而又看向叶彭玖，“二嫂，您可还喜欢京城？若不嫌弃，不妨多留些时日。”他的言下之意，自然是盼着叶彭玖能在京城逗留得更久一些。孙氏笑靥如花，“妹夫，您尽管放心，您明日的师弟何时考完试出来，我便何时再走，哪儿也不去！”

叶彭玖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苏昀与自家亲人叙旧。赖大娘、花大娘和周大洪，挨着雁羽坐得极近，而雁羽又紧挨着苏昀另一侧，模样活像男方家的亲属。叶彭玖这边则坐满了自家的女眷，大家随意地闲聊着，气氛十分融洽而热闹。

待菜肴陆续上齐，叶彭玖端起一杯果酒，起身致辞：“我敬各位一杯，能遇见大家，实属荣幸。愿我们常相聚，多喜乐。”苏昀最先端着杯子站起身，与她的酒杯轻轻一碰，“守望相助，可抵苦痛无边。”众人相视而笑，杯盏交错，快乐的情绪在空气中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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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刺激

刚抵达京城那会儿，苏昀仍只是每逢夜深人静，便会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潜入叶彭玖的住处。待东方既白，他又会如法炮制，返回苏宅，再乘马车前往皇宫上早朝。令人意外的是，他的睡眠反而比以往更加充裕，只因他生怕惊扰了叶彭玖的安眠，特意推迟了一些事务，转交给了皇帝和他的手下处理。

其实，他本可以更早便如此行事，只是心中始终牵挂，害怕自己稍不留神，便会生出变故。叶家众人偶尔在夜里碰到他，也只是佯装不知。唯有孙氏，曾直言不讳地问他：“何必如此遮遮掩掩的？家里谁不知道？大家早已唤你妹夫了。”

苏昀当时只觉得浑身僵硬，连一丝动作都不敢多做。孙氏见状，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哦~我明白了，这样反而更刺激，是吧？当我没看见。”说罢，她便快步离开了。

苏昀长长地松了口气。待他悄然进入叶彭玖的房间时，叶彭玖尚未入睡，正斜倚着靠枕，翻阅着一本书籍。见到他进来，她只是挑了挑眉。

苏昀的脑海中，忽然间掠过了“刺激”二字，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心神不宁。

“怎么了？我刚才好像听见了二嫂的声音？”

苏昀沉默不语。他迅速地褪下衣衫，钻进了她的被窝，动作熟稔得仿佛已练习了千百遍。他将她搁置在一旁的书本轻轻移开，随即吹灭了灯烛。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径直躺了下来。

叶彭玖眨了眨眼，纳闷地看着他，心中疑惑，这人为何如此急切地想要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