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旧怨新愁

“真是自不量力，活该丢人！”田氏一挥手，满是鄙夷。据她所说，那叶思琦成亲的日子，最后竟落得没几个人愿意留下，实在是自己不给自己留脸面。

王婶子在旁轻轻摇头，低语道：“我听说啊，男方那边很不高兴，甚至已经开始闹着要退亲了。”

孙氏最爱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道消息，她好奇地凑上前：“那……最后退了吗？要是退了，叶思琦可真是要气死了！”

叶老太闻言，轻轻拍了孙氏的胳膊一下，语重心长地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已经分开了，不往来便是了，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孙氏撇了撇嘴，虽不再言语，但眼底的好奇却未曾消减。

王婶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两家长辈好说歹说，费了好大的劲，最后还是没退成。”

叶老太听了，也跟着叹了口气：“我那亲姐姐啊，身体一直不好，早早就走了，一辈子也是吃了太多的苦。”

一旁静静听着长辈们谈论往事的叶彭玖，并没有觉得这些陈年旧事索然无味，反而从她们的讲述中，看到了那个年代女性身不由己的无奈。

又过了一日，叶思琦丈夫家那边的人，提着丰厚的礼物，敲响了叶家的门。叶彭玖的卤货铺子在村里生意做得不错，平日里也照顾了村里不少人家。毕竟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对方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过难堪。

当时叶家只有叶彭玖和孙氏在家。孙氏见到来人，本想直接关上门，可被叶彭玖拦住了。叶彭玖坦然收下了礼物，态度和善地说道：“没事，叶思琦是叶思琦，你们是你们，不必为此感到为难。”

来者的新女婿，也就是叶思琦的丈夫，听了叶彭玖的话，脸上露出笑容：“姨这么想就好，我们家绝对没有任何不好的意思。”

叶彭玖微笑着，也准备了一些回礼递过去：“刚成亲，有些忙碌，这些你带回去，没有什么大事，抓紧时间回去吧。”

新女婿接过叶彭玖递来的回礼，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往家走去。

送走来人后，孙氏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感慨万千：“要我说啊，这叶思琦可真是深藏不露。以前在村里的时候，也没听说她有什么不好的名声，结果竟是这样一个人。娶了这么个搅家精回去，真是可怜了。”

叶彭玖也微微摇头，轻声道：“她这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对了，去舒州要带的行李，你收拾好了吗？”

孙氏立刻点头如捣蒜：“我都给明儿做好了一身新衣裳，让他去府试的时候穿。这次特意做了一身正红色的里衣！图个吉利。”

叶彭玖闻言，挑了挑眉，有些好奇：“他会穿吗？”

她想到，府试前，考生都会在门口接受检查，别人都是从里到外一身素净，若是叶明穿着一身红色的里衣，一旦露出来，岂不是极其引人注目？

“这可由不得他！”孙氏双手叉腰，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

又过了两日清闲的日子，四月初五，叶家一行人，整装待发，齐齐动身前往舒州。

此次白智渊没有随行，他表示不想离开白鹿书院。

而段景澄，却特意派人来接叶明，以此来表达他对这位小师弟的重视。

然而，叶明却婉拒了这份安排，他决定跟随叶家人一同前往，并且住在叶彭玖已经买下的那处王宅。他更希望在考试之前，尽量减少与段景澄的接触，以免被人误会，认为他若是考中，是凭借着师兄的关系。

叶彭玖依旧骑着马，此次同行骑马的人明显多了许多。

马车依旧是两辆。

叶明也骑着马，自从二月份的县试之后，他便按照叶彭玖的嘱咐，坚持每天习武半个时辰，如今身子骨已硬朗了许多，早已没有了先前那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骑马的队伍并没有等候乘坐马车的几人，叶桃花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叶大牛紧随其后，几人一路快马加鞭，朝着舒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抵达舒州，叶彭玖看着这熟悉的景象，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如今的舒州，在段景澄的治理下，显得更加繁荣昌盛。

一行人来到王宅，此刻的王宅已经更换了新的牌匾，上面写着“叶宅”。

叶彭玖不习惯购买丫鬟下人来守着宅子，因此特意提前一天抵达，并在路上雇请了散工，帮助打扫宅院。

当黄昏时分，马车悠悠地抵达时，宅子已经焕然一新，所有的被褥也全部更换成了新的。

叶老头和叶老太之前只听叶彭玖提起过这处宅子，但从未亲眼见过。

经过一天的颠簸，屁股早已被马车坐得生疼，此刻他们正好互相挽着手，开始参观这处新宅。

这处宅子，自然比清水村的房子要精致得多，占地面积也更为宽敞。

原先的王和致，贪婪了不少钱财，宅子里曾是妻妾成群，仆人过百，宅院之大，可想而知。

孙氏已经拿着她亲手缝制的衣裳，去找叶明了。

此刻的叶明，正抓紧时间，埋头苦读。

孙氏见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连忙又添了两根蜡烛：“你小姑说过，光线太暗看书，容易伤眼睛。”

叶明头也不抬，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好。”

孙氏又拉起他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你小姑还说了，考试临近，可不能熬夜看书，这么晚了，就别再看了。”

叶明无奈地看着她：“娘，那你何必先点上蜡烛，这不是浪费吗？”

孙氏瞪了他一眼：“你也没想到嘛！快试试这身衣裳，后天考试你就穿这身，要是不合身，娘给你改改。”

叶明看着那身正红色的里衣，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抗拒之色：“我可不要穿这红色的，大家都会笑话我的。”

孙氏拿起衣服，就要往他身上套：“这有什么笑话的？红色多喜庆！”

叶明眼珠一转，脸上突然露出了难过的表情：“我要是考过了，喜庆便也罢了。可若是没考过，指不定要在舒州被多少人笑话。”

说着，他还故作姿态地叹了好几口气。

孙氏手中的衣裳一时停顿下来，最后还是将衣裳收了起来，温声说道：“是娘考虑不周。儿啊，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娘现在手里有钱，就算你这次没考上，娘也能供你继续念书，千万别有压力。”

叶明闻言，脸上露出笑容：“娘，我知道了，我们家现在挺好的。”

他确实没有来自家里的压力，家人都对他很好，陪着他参加县试、乡试，他感受到的只有满满的支持。

然而，他并非毫无压力。临行前，师傅的话犹在耳边：“你前面九个师兄，就没有一个滑出过前三甲的，你可莫坏了为师和你众位师兄的好名声啊。”

师傅说这话时，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一丝不善，让他颇为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