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神厨救夫

叶大牛忙不迭地将酒塞启开，为白院首斟满一杯。此刻，他方才领悟到自家小妹为何非要购置那最昂贵的佳酿，原来其间蕴含着如此深意。

叶彭玖迈步上前，轻巧地掀开了卤货的盖子，笑语盈盈地对白院首说道：“白院首，这着实是一道绝佳的下酒之品。”

白院首嗅着那扑鼻而来的浓郁香气，不禁有些讶异。这股味道，与他过往所尝过的任何食物都截然不同，更加地霸道，也更显复杂精妙。

“快，快让我尝尝！”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催促道。

叶彭玖敏捷地操起汤勺，盛出满满一海碗香气诱人的卤货，毕恭毕敬地摆放在白院首面前。

白院首迫不及待地抓起筷子，夹起一块。他端详着，竟辨认不出这是何种肉类。然而，当那美味在口中化开，一种格外弹牙、韧中带爽的口感，伴随着咸鲜醇厚的滋味，令他越嚼越觉欣喜。

“咕嘟。”

一口咽下，他已全然顾不上手中的美酒，更是心急火燎地又夹起一块，大快朵颐起来。

叶明站在一旁，望着那诱人的卤货，只觉得喉咙发干，不住地吞咽口水。他深知小姑所制的卤货有多么美味，已有半月未曾品尝，此刻见白院首吃得如此香甜，他心中更是馋得不行。

叶彭玖见状，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心疼，连忙也给叶明盛了一大碗。她知道，自己每日在镇上和县里各卖一桶卤货，皆是销售一空，家中亲人也鲜少有机会品尝到。

叶明也顾不上坐下，便站在那里，迫不及待地享用起来。

孙氏与叶大龙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地生出一种猜测——这白鹿书院的伙食，怕是当真不太令人满意。

白院首连吃了好几口，才稍稍停下筷子，猛然记起桌上的状元红，便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刹那间，他重重拍了拍桌子，赞叹道：“妙！妙哉！好菜配好酒，人生之幸事，莫过于此！”

叶彭玖掩面而笑，温婉地回应道：“院首大人您喜欢，那便是极好的。”

白院首搓着双手，两眼放光，满怀期待地望着叶彭玖。

叶彭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抽动了一下，心中暗道：“莫不是院首大人有什么需要？”

白院首起身，踱步上前，来到叶彭玖的跟前，问道：“叶小娘子，在下见识浅薄，不知这卤货，究竟是用何种肉类烹制而成？”

“回院首大人，您刚才品尝的是猪的下水， 即猪肠与猪肚。后来您吃的是猪的头部附近的一些肉。”叶彭玖如实相告，并无任何隐瞒。

白院首抚了抚花白的胡须，眼中流露出惊叹之色：“当真未曾想到，这些寻常之物，竟能烹制出如此绝妙的滋味，真是学无止境，学无止境啊！”

话锋一转，他提出了一个让孙氏和叶大龙都瞪圆了双眼的请求：“我愿出十两纹银，只求您能每日为书院送来一桶此等卤货。”

十两纹银！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叶彭玖却连忙摆手，推辞道：“院首大人，这万万使不得！我这一桶卤货，最多也只能卖三两银子，十两实在太多了。”

白院首笑眯眯地看着叶彭玖，她这般心性，不贪不占，在金钱面前亦能保持如此的诚实，实乃难能可贵。

“不，对在下而言，这卤货，即使十两银子买下，亦是我稳赚不赔。如此，便依在下之意。你们将卤货送到山下，在下自会派人前来取用。再说，书院中亦有不少习武之人，想必亦能大饱口福。”

叶彭玖还欲就价格之事再做商榷，白院首却摆了摆手，温声说道：“叶小娘子，今日便到此为止吧。不妨让叶明带你家人，去书院中随意参观一番。”

然而，叶彭玖却双手交叠，郑重其事地向白院首行了一礼，开口道：“院首大人，彭玖有一事，斗胆相求。”

白院首急忙虚扶住她的双肩，言道：“叶小娘子，何须如此多礼，但说无妨。”

“彭玖有两名女儿，还有一位侄女。长女年方十二，名唤叶桃花；次女年方七岁，唤作叶玲儿；侄女今年十三，名唤叶桂花。彭玖恳请院首大人，能够允准她们入学，学习识字，明辨礼仪，并习得君子六艺。不知白鹿书院，可否收纳她们？”

白院首双手负在身后，踱着步子，越发觉得叶彭玖带给他的震撼难以言喻。

在大梁朝，尊男卑女的观念根深蒂固，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便是京城，女学亦是寥寥无几。然而，他行走江湖半生，深知许多女子并非凡俗之辈，更有不少才貌双全、惊才绝艳之女。

如今这叶彭玖，在他眼中，已然是其中的佼佼者。他预感，她的未来之路，必然远不止于此。

“好！甚好！白鹿书院自今日起，便遵照叶小娘子之愿，开始招收女学。男子所学的课程，她们亦一并学习，甚至包括那武术？”

叶彭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武术，亦当如此。”

叶明呆呆地望着叶彭玖，他今日方才真正领略到小姑那高瞻远瞩的见识。

震惊过后，一股强烈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这，便是他的小姑！

叶大牛默不作声，他并不觉得让叶桂花前来读书有何不妥。

孙氏则彻底呆住了，她只觉得眼前这两人谈论的，简直如同天外之语。

女子习武？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叶大龙望着叶彭玖，感觉她浑身上下都在闪闪发光。

“那么，便让我们一同拭目以待！”白院首脑海中闪过已故母亲的身影，若母亲尚在人世，见到叶彭玖，必定会相见恨晚。

他走回桌边，规规矩矩地跪坐下来，朝叶明挥了挥手。

叶明恭敬行礼，随同几人一同向屋外走去。

叶彭玖落在最后。

“叶小娘子，”白院首压低声音，提醒道：“白鹿书院的资金，皆是由苏昀先生所筹措。”

叶彭玖含笑回了一礼，轻声说道：“彭玖记下了。”

言罢，她便转身离开。

白院首端起酒杯，悠然啜饮，目光追随着她远去的背影。

他心中暗想，这叶彭玖能成为自己的徒媳，当真是绝佳的选择，只是不知苏昀那小子，是否有此福分。

叶彭玖转过头，便看见叶明夹在孙氏和叶大龙二人之间。

孙氏与叶大龙，一人挽着他的一只胳膊，神情关切。

叶大龙担忧地问道：“儿子，你刚吃卤货时怎地那般急切？书院的饭菜，难道都不好吃吗？”

孙氏更是语速急切地问道：“明儿，你在书院可有被人欺负？谁若欺负了你，娘帮你把他们都欺负回来！”

叶彭玖：“……”

她心中无语，暗道：“二嫂，你这话，未免也太……”

叶明连忙摇了摇头，安慰道：“爹，娘，你们就放心吧！我在书院一切都好，之所以瘦了些，是因为我一心只想尽快将学业赶上进度。”

叶彭玖听到这话，心中不禁涌上一丝愧疚。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叶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明儿，‘拔苗助长’的道理，你应该明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切不可太过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