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谁家女儿散千金

叶彭玖是个极喜爱养些小动物的。

“嗯，这些小家伙们可真不错，下了蛋还能自家吃，多好！”叶彭玖笑意盎然，目光又转向一旁凑热闹的叶桃花，好奇地问道：“桃花，你就坐那边吧？”

叶桃花乖巧地点点头，小脸几乎要埋进那些毛绒绒的动物幼崽堆里，眼中满是喜爱。

叶彭玖便自顾自地坐上了牛车。

一旁的孙氏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大了，有了旁的玩意儿，心里自然就没了娘。你爹也是这样的。”

叶磊听了这话，沉默了。自从他把彩礼钱的事情跟母亲说过之后，孙氏就逮着机会就对他“阴阳怪气”，连带着也不太爱跟他说话了，让他觉得心力交瘁。

叶彭玖瞥了孙氏一眼，带着几分揶揄：“娘，您不也一样吗？”

孙氏被她噎了一下，立刻反驳道：“我当然不一样！不信你问问我娘去！”

叶老太慢悠悠地放下烟枪，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哎哟，孙氏啊，你还真好意思去问你老娘？你娘说了，你小时候就是个‘有了糖没了娘’的。谁给你一块糖，你就跟人走得远远的，你娘在后面怎么喊你，你头都不曾回一下。”

孙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我娘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

叶彭玖看着这祖孙俩的拌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孩子总有自己喜欢的事物，只要不被拐跑就行。

回到叶家，二十匹细布被整齐地摆放在桌上，形成一座小小的布匹山。

孙氏围着桌子来回踱步，嘴里不住地念叨：“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叶彭玖特意将胭脂红和烟紫色两匹布放到叶老太的身边，笑盈盈地说：“娘，这两匹布我给您挑的，您肯定喜欢。”

叶老太闻言，照着叶彭玖的胳膊轻轻拍了一下，嗔怪道：“我当是你给自己买的呢！你娘我都这把年纪了，六十岁的人了，哪能用得了这么多衣裳！真是个散财的！”

“怎么就穿不了了？我觉得这两匹布料，穿在娘身上绝对是最好看的。”叶彭玖依旧笑盈盈的，丝毫不在意叶老太的“数落”。

不等叶老太继续唠叨，她又转身拿起一匹宝蓝色布匹，递给了大哥叶大牛：“大哥，这匹布您留着。”

叶大牛连忙摆手拒绝：“小妹，你嫂子那边已经挑好够多的布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叶老头这时磕了磕烟枪，看不下去了，语气不容拒绝地说：“这颜色你妹留着也没啥用，赶紧拿着！”

叶彭玖也非常赞同地点点头。若是让她自己来做一件宝蓝色襦裙，那未免也太显老气了。

叶大牛这才收下了布，心里暖洋洋的。这可是自家小妹头一回给他买布呢！

叶大龙在一旁看着，眼底满是羡慕，巴巴地望着叶彭玖，也想得到一份。

“这是二哥的。”叶彭玖看出他的心思，将一匹枣褐色的布递给了他。她觉得大哥比二哥白净些，这枣褐色料子，配二哥正好。

叶大龙激动地抱紧了布匹，连连道谢：“小妹，你真是破费了！这布二哥看着就喜欢得不行！”

孙氏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主动提出：“今天的布料全都是小妹掏的钱，以后我们家就自己买，可不能再让你这么破费了。”

叶大牛看向一旁的柳氏，柳氏只是摇了摇头。

“我实在抢不过小妹……”

叶大龙更是直接，想让孙氏赶紧拿出钱来也给家里添置点好布料。

叶彭玖却不喜欢这番推来推去的客套，她索性说道：“好了，我这里的布料最多，还得麻烦娘，还有大嫂、二嫂帮我一起做衣裳。说实话，我这针线活实在是不太擅长。”

“好，小妹喜欢什么样式，尽管给大嫂说。”柳氏立刻应承下来，生怕慢了一步。

“你别看你二嫂平时咋咋呼呼的，我的针线活可是孙家村里最顶尖的！”孙氏听到这话，立刻挺直了身板，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无疑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了。二房里每个人的衣裳都是她亲手缝制的，无论是精细程度还是款式，都比大嫂和叶老太做得要好。尤其是每年给叶老太生辰时送去的衣裳，总能让她老人家开心得不得了。

“二嫂这么厉害？那我可真期待了！”叶彭玖有些意外。她一直觉得二嫂性子急躁又直爽，没想到在针线活上竟有如此巧思。在她看来，做针线活最是考验人的耐心，而她自己恰恰是缺乏耐心的那一个。

“二舅娘，也别忘了我的呀。”叶桃花挤到两人中间，小手紧紧抱着孙氏的胳膊。

“你这孩子，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呀，就跟着桂花一起，跟我学针线活。女孩子怎么能不会针线活呢？”孙氏捏了捏叶桃花的脸蛋，教育道。

叶彭玖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叶桃花也疑惑地转头看向叶彭玖，“娘，二舅娘说你呢。”

孙氏抬手又将叶桃花的头转回来，带着几分不悦地说：“你这妮子！你娘都有你这么大的闺女了，怎么还能称呼为‘女孩’？真是乱了辈分！”

叶彭玖的沉默，此刻却显得格外有分量。她竟然无言以对。她今年都二十九岁了，怎么就不能称呼为“女孩”了？

第二天，叶大龙特意将新赶制的牛车架着，匆忙赶往县城。而孙氏，则依旧是吹鼻子瞪眼地坐着叶三田留下的旧牛车，朝着镇上的方向而去。

叶彭玖刚抵达县城的老地方，就发现已经有人在那儿等候了。

一位身穿白色细布长衫的中年男子，双手规规矩矩地揣在宽大的袖子里，语气略带调侃地说道：“老板娘，您来得可不算早啊。您旁边的粥摊和包子摊，可都比您早到了大半个时辰了。”

叶彭玖闻言，嘴角不由得轻轻抽搐了一下。她觉得，就算自己凌晨就赶来，恐怕也免不了被这番“嫌弃”。

“我们家里离得有些远，让您久等了，我们马上就好。”她赶紧解释道。

叶家的五个人，以叶彭玖为中心，迅速地展开了忙碌的景象。有的人负责摆桌子，有的人负责擦拭桌面，有的人则忙着摆放卤货，还有人则在烧炭准备。

那位中年男子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又走近几步，站到了摊位旁。他已经在这儿吃了两天了，深知叶彭玖才是这个摊位的灵魂人物。

“老板娘，既然离得这么远，就没考虑过在县里盘下一个店面吗？您的卤货味道这么好，肯定能卖得更多。”

叶彭玖闻言，挑了挑眉，反问道：“想买啊？只不过县城里的店面，价格实在太贵了。”

“所以，老板娘您才更应该早点来啊。”中年男子顺理成章地说道，“现在县里有好几家酒楼，都开始售卖卤货了，而且它们的样子，跟您的摊位上卖的都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这味道嘛，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叶彭玖笑盈盈地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和：“叔，说实话，这确实是我能来得最早了。”

中年男子听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最终还是重新坐回了凳子上，口中嘟囔了一句：“年轻人，怎么能不努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