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彭玖淘金

叶彭玖一早就摸清了门道，日头刚冒头，她便施施然地朝着村口踱去。村子通往集镇的牛车，此刻空荡荡的，像个等待出征的古老战车。

“彭玖姐，这是要去镇上？”叶三升的嗓音带着几分爽朗，他家住叶家隔壁，是叶三田的儿子，虽然比叶彭玖年轻，却已是三娃他爹。

“正是。”叶彭玖轻步登上牛车，从怀中掏出两枚铜钱，递与叶三升。

叶三升接过，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往日叶彭玖乘坐牛车，从不曾主动掏钱，邻里之间，他也不好意思开口。每每这时，都是叶老太太事后偷偷送来车钱。

不消片刻，牛车上已添了三位乘客。叶三升晃了晃牛身上的缰绳，牛车便如同喝饱了水的牛儿，缓缓向前挪动。而车上的其余三人，皆是远远地坐在叶彭玖身边，仿佛她是什么不祥之人，避之不及。叶彭玖对此并不在意，反而乐得一份清净，她将目光投向窗外，贪婪地欣赏着这片被岁月洗涤得纯净的古老风景。

清水村到镇上的路程并不算远，半个时辰后，牛车便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镇口。

“彭玖姐，酉时（下午五点）之前务必回来。”叶三升不忘叮嘱一声。过去，叶彭玖曾有过一人耽误牛车一个时辰的“前科”，这使得他不得不格外上心。

“晓得，我定然准时。”叶彭玖应允，旋即转身，迈入了熙熙攘攘的的镇子。

集镇之上，人潮涌动，比村子里热闹了不知多少倍。往来行人，衣衫华丽，与村民的朴素截然不同。叶彭玖穿梭其中，目光敏锐地捕捉着每一处钱财的流转，双耳更是竖起，捕捉着任何有用的信息。她时不时地与人搭话，虚心询问着各类情况。

时辰尚早，距离酉时还有一刻钟，叶彭玖便已回到了镇口。叶三升见到她，眼中难掩惊讶，自家彭玖姐今日竟来得这般早。

乘坐牛车回到自家门口，正巧撞见一位焦急出门的叶老太太。“哎呦，我的闺女可算是回来了！”叶老太太朝着院内大声呼喊，身后的叶大牛和叶大龙也随之停下了脚步。

“娘，不是跟您说过了吗？我出门去镇上办事。”叶彭玖快步上前，自然地挽住了叶老太太的胳膊。叶老太太对女儿的疼爱，当真是天地可鉴。自从叶彭玖落水之后，老太太的双眼便哭得红肿，至今尚未完全消退。“我这眼睛啊，一直跳个不停，生怕你路上有什么闪失。”叶老太太紧紧握着叶彭玖的手，言语中充满了担忧。

“娘，您这是要来财了。”叶彭玖笑靥如花，轻声安慰道。

桌上的糙米粥已经备好，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叶彭玖端起碗，先是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一下午没喝水，又说了许多话，她只觉得喉咙干得厉害。“爹，”她放下碗，开口说道，“我打探清楚了，镇上已经开始收购木炭了，眼下木炭的价格正高，若是再过些时日，天气转冷，价格反而会跌下来，因为届时烧炭的人也会增多。”

叶老头听得一头雾水，疑惑地问道：“木炭？这是何物？”村里人多以柴火取暖做饭，他对“木炭”二字，闻所未闻。

叶彭玖耐心解释道：“木炭，便是将木柴捂着燃烧，去除其中的水分，便成了炭。烧炭不会冒烟，而且好木炭更耐烧。”

此话一出，全家人眼睛都亮了起来。秋收之后，家里便没了进项，只有往外花钱的份儿。镇上和县里的零工，大多都被有亲戚关系的人包揽了去，他们这些没有门路的，即便有的是力气，也只能干着急。如今有了这赚钱的门路，如何不激动？

“这木炭，究竟是什么价钱？”叶大龙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问道。

“眼下集市上，还没有人公开售卖木炭，这些木炭都是供给酒肆和客栈的。上好的木炭，能卖到两文钱一斤，一般的，也要一文钱一斤。”叶彭玖将下午打探到的信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叶大龙闻言，瞪大了双眼，转头看向叶老头：“爹，咱家后面堆着的那些木柴，少说也有上千斤吧？”

叶老头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一千斤木柴，若是都能做成木炭，“那最低也能卖到一两半银子啊！”

孙氏闻言，连饭都不管了，急忙说道：“那怎么够？后山的树林那么多，都是无人看管的，咱们把那里的树木都砍了，不都能变成木炭吗？”

叶彭玖看着一家人眼中燃烧的希望之火，心中底气更足了。只要全家人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她定能带领大家赚到钱。“好，那吃完饭，我便着手开始试着烧制木炭。”

叶老头当即拍板：“这事，就由彭玖你来指挥，我们都听你的。”平日里对叶彭玖颇有微词的孙氏，此刻也未曾跳出来反对，毕竟，谁都渴望这笔飞来的横财。

饭毕，叶彭玖身后跟着一大家子人，来到了后院堆放木柴的地方。她随手指了指墙角的一堆黄泥，对叶大牛说道：“大哥，麻烦你帮我将这泥和水混合均匀。”

叶大牛应声领命，麻利地提起水桶，开始挑水。叶彭玖则选定了菜地旁的一处缓坡，拿起铁锹，准备挖掘烧制木炭的窑洞。

叶大龙见状，一把从她手中夺过铁锹，“小妹，有什么活儿你尽管说，让我来干，你的身子还得好好将养着。”叶彭玖心中涌过一股暖流，她用一根细细的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二哥，只需要往下挖半米深就够了。”接着，她又细致地讲解了进风口和烟囱的建造要点。

叶大龙动作迅速地挖了起来，叶老头也在一旁帮忙打下手，共同搭建窑洞。叶彭玖又用石头围了一圈，她也打算尝试一种更简单快捷的烧炭方法，以便比较两种方式的损耗和速度。

柳氏弄清楚了操作流程，抱来一堆干稻草，垫在窑洞底部，准备在上面堆放木柴。叶彭玖最后仔细检查了四周，将所有易燃的物品都移开，安全始终是第一位的。

她点燃了火折子，草草地点燃了稻草。很快，熊熊的火焰腾空而起，将所有叶家人的脸庞都映照得充满希望。叶老太太不愿浪费一丁点时间，借着火光，又开始缝制针线活。她想着多做些活计，卖点钱，也能帮女儿还些债。

“娘，这点火光太暗了，太费眼睛了，您别缝了。”叶彭玖出言劝道。

“好，好，我缝完这一点就停。”叶老太太嘴上应着，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