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旧怨添妆

沈念踩着喜庆的鞭炮声，刚好赶上了孙绵的添妆。前世的姐妹，今生的死敌，两人之间横亘着无数的恩怨纠葛，孙绵大婚，沈念又怎能错过这场好戏？

院子里，一辆系着大红花的板车早已停妥，上面整齐地码放着两床新被子、两个木盆、两个暖壶，还有一个小小的木箱。虽然这嫁妆放在城里算不得什么，但在如今这个闭塞落后的村子里，也算得上体面。

姜莹莹肉痛地掏出五毛钱，递给孙绵，轻声祝贺：“祝你新婚快乐。”

孙绵接过钱，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扫向沈念，语气带着一丝挑衅：“白珍可是随了两元呢，你身为姐姐，总不好太掉面子吧？”

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聚拢过来，大家都知道，沈念和孙绵一碰面，准少不了热闹。姜莹莹生怕沈念吃亏，暗暗拽了拽她的衣袖，毕竟，孙绵今日过后，便是村支书的儿媳妇，形势比人强，低头也得认。

沈念轻拍姜莹莹的手背，安抚地笑了笑。她早就将自己的小院子搬空了，空间里东西多得是，钱财？她从不放在眼里。

只见沈念从挎包里不慌不忙地掏出两条九成新的枕巾，递给孙绵，语调温和：“谈钱多俗气，这上面的鸳鸯可是我亲手绣的。祝你和何建业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王白珍凑上前看了看，只觉得那枕巾上的鸳鸯绣工实在算不上精巧，而且，隐约有些眼熟。不过，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印着大花或者鸳鸯图案的床单、枕套几乎是标配，她也并未多想，自然没认出这是她母亲王北宁的旧物，上面的粗糙绣花也正是她母亲的手笔。

孙绵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大喜的日子，沈念竟然连份像样的礼金都不愿掏，只送两条旧枕巾敷衍，这让她如何不恼？

沈念却丝毫不退让，反而一脸诚恳地解释道：“我知道我手艺不好，这三天可是日夜赶着赶制出来的，手指都扎破了。这可是我实实在在的心意，你可别嫌弃我绣工粗陋。毕竟，有些感情，绝不是用金钱就能衡量的，你说是不是……”

这番话，听在孙绵耳中，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不正是之前孙绵用来应付沈念时说过的话吗？

一旁的李志强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适时地拍着马屁：“沈念说得对！礼轻情意重！”

这该死的“回旋镖”，竟然重重地扎回了自己身上！孙绵纵然心中怒火翻腾，也只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清楚沈念的手艺如何，但其他人并不知道。此刻若是与沈念争执，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

只得恨恨地将那两条枕巾收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我可真是谢谢你的一番好心了。”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震天的鞭炮声，何建业来接亲的队伍也随之而至，村民们喜气洋洋地高声吆喝着：“新郎来接新娘了！新郎来接新娘了！”

无论之前几人之间有什么嫌隙，终究是同一个知青点出来的。大喜的日子，大家也都欢欢喜喜地将孙绵送出了门。

经过门口时，孙绵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方桓身上。他正一脸温柔地替何大志的小女儿何小君理着丸子头，连一个余光都未曾施舍给她，仿佛她只是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她参加的，不过是一场与她无关的婚宴。

“就连陌生人，也该上前说一句‘新婚快乐’吧？”孙绵的心头掠过一丝酸楚，方桓的冷漠和无情，让她感到窒息。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方桓却忽然抬眸，眼底带着笑意，朝她招了招手，大步朝她走来。他俊秀的面容，一如当年读书时的清爽干净，富裕的生活让他保留着几分孩童般的纯真。他的笑容，就像一缕阳光，瞬间照进了孙绵的心底。

那一刻，孙绵心中竟生出一种荒谬的念头：如果方桓要抢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走！

随着方桓一步步的逼近，孙绵的心脏如同擂鼓般剧烈跳动，“扑通扑通”的声音响得她耳膜生疼。周围喧闹的祝福声都仿佛被隔绝开来，她的眼里、心里，只剩下眼前这个男人，仿佛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然而，当方桓真正走到近前时，孙绵才绝望地发现，他的眼中根本就没有自己。他径直与她擦肩而过，快步走向沈念，带着欣喜的语气说道：“沈念，你也来了，一会儿我们坐一桌吧。”

这时，李志强也探出头来，兴奋地喊道：“何建业好歹是个副厂长，今天的席面肯定差不了！总算能改善下伙食了，那窝窝头吃得我都要吐了！”

见他们几人嘻嘻哈哈地闹成一团，满脑子只想着用这一顿喜宴来改善伙食，孙绵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觉得老天爷都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又似乎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她身形微晃，但骨子里的不屈和坚定却瞬间被点燃。她冷笑着瞥了一眼那些嬉闹的人群，然后毅然决然地朝着不远处的何建业大步走去。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就算哭着跪着，她也要将它走完。她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活得比他们每一个人都更风光、更好。她要笑着看这群曾经轻视她、践踏她的人哭，要看着他们跪在自己脚下，痛哭流涕，忏悔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短短一瞬间，孙绵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她要赢得风风光光，嫁得漂漂亮亮！

……

见孙绵今日打扮得格外漂亮，面上也带着得体的笑容，显得知情知趣，何建业十分满意。他不动声色地从沈念身上掠过，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孙绵他势在必得，而沈念，他也不会轻易放过。既然她不要他的名分，那就等着做一双“破鞋”吧。